顾汐汐蹲在灶台前,指尖轻轻拂过那套自制的蒸馏装置。铁锅底有些斑驳,连接的竹管是她昨日在山涧旁削的,接口处用黄泥仔细封过,虽看着简陋,可当她望着竹管末端垂向的缸时,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对如今的她来,能靠这玩意儿酿出些度数稍高的酒,换些过冬的盐巴,已经足够了。
她将陶瓮里滤好的酒酿心倒入铁锅,动作轻得怕晃洒了半滴。随后引燃灶膛里的干松针,柴火噼啪着舔上锅底,橘红的火光照在她侧脸,把细的绒毛都染得暖融融的。不多时,锅里的酒酿便咕嘟起来,白色的热气裹着甜香往上冒,顺着竹管慢慢爬。
酒精蒸汽在竹管里缓缓上升,遇到她提前裹在外面的湿麻布,瞬间凝结成透明的液滴,顺着管壁一滴滴落进下方的缸里,溅起细微的声响。顾汐汐怕蒸汽跑了,又在缸口盖了两张洗得发白的粗布帕子,指尖按了按帕子边缘,确保严实。
她就这么守在灶台旁,眼睛盯着竹管末赌液滴,连眨眼都不敢太频繁。火候得掐得正好,火大了酒容易烧糊,火了蒸馏得慢,这山里的日子,每一分时间都耗不起。
“汐汐姐,这水怎么是辣的呀?”灵芽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姑娘踮着脚,手指戳了戳放在一旁的空酒碗——早上顾汐汐试酿时倒了半碗,她偷偷尝了口,辣得直吐舌头。
顾汐汐被她逗笑,拉过她的手让她离灶台远些:“这不是水,是酒,得等酿好了才能喝。”
灵芽却不肯走,围着那套装置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发烫的铁锅边缘,又赶紧缩回手,一会儿又盯着缸里的酒滴数着:“一滴、两滴……什么时候才能满呀?满了是不是就能换糖吃了?”
顾汐汐看着她好奇的模样,心里软了软。她想起以前在家时,兄长也总这样陪着她做些新奇玩意儿,只是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带着灵芽在山里过活。她抬手揉了揉灵芽的头发,轻声道:“快了,等这缸酒满了,就去镇上给你买糖。”
灵芽立刻笑开了花,乖乖地坐在旁边的板凳上,不再捣乱,只是偶尔还会伸手去碰一下竹管,又很快缩回来,眼里满是期待。灶膛里的柴火还在烧着,酒滴不断落入缸,空气中的甜香混着柴火的气息,在的茅屋里弥漫开来。顾汐汐望着那越来越满的缸,心里悄悄想着,或许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有着细碎的盼头,就像这简陋的装置,虽不精致,却足够支撑着她们,好好过下去。
山间酒事(续)
灶膛里的柴火渐渐燃成了红亮的炭,顾汐汐添了两根细柴,火苗便又温柔地舔了舔锅底,没再像先前那样旺得冒黑烟。竹管末赌酒滴落得慢了些,不再是起初的“嗒嗒”急响,反倒像春夜的细雨,“嘀——嗒”,隔上片刻才落下一滴,在缸里积起浅浅一层透明液体,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清冽的甜香,比酒酿本身多了几分醇厚。
灵芽早就没了起初的好动,乖乖地趴在缸边,下巴搁在胳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层酒液,连手指都不敢再去碰竹管——方才又偷偷试了一次,被竹管外层的湿麻布冰得缩回手,还被顾汐汐笑着了句“冒失鬼”,便再也不敢乱碰了。“汐汐姐,你看,都快没过缸底了。”她声喊,声音里满是雀跃,生怕太大声会惊跑了那些酒滴。
顾汐汐走过去,弯腰看了眼缸里的酒,指尖轻轻碰了碰缸壁,凉丝丝的触感让她紧绷了半的神经稍稍放松。“还得再等会儿,等这酒积到半缸,这次的蒸馏就算成了。”她着,顺手把灵芽额前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姑娘温热的皮肤,心里也跟着暖了暖。
自从家乡遭了灾,她带着年幼的灵芽逃到这深山里,搭了间简陋的茅屋,靠着采山货、种些杂粮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前阵子灵芽受了凉,咳嗽了好几,她去山外的药铺抓药,掌柜的要是能有些温酒,泡上两味草药,治咳嗽见效更快,可那酒的价钱,抵得上她们半个月的口粮。也是从那时起,顾汐汐才想起时候看阿爹做过的蒸馏法子,翻遍了茅屋角落,找出那口旧铁锅,又去山涧旁砍了根粗细合适的竹子,一点点削成竹管,接口处用黄泥反复抹了好几遍,生怕漏了蒸汽——这装置看着粗陋,却是她攒了好几的心思,如今能顺利出酒,比什么都让她安心。
“等酒好了,就能给灵芽泡药了,泡了药,灵芽的咳嗽就再也不会犯了。”顾汐汐轻声,像是在跟灵芽,又像是在跟自己打气。
灵芽点点头,手紧紧攥着顾汐汐的衣角:“那汐汐姐也喝一点,汐汐姐最近都没睡好,眼睛底下都黑了。”姑娘年纪,却也看得出来,顾汐汐为了做这蒸馏装置,连着两晚都在灯下削竹管,白还要去山里采野果、拾柴火,累得眼圈都青了。
顾汐汐心里一软,蹲下来与灵芽平视,捏了捏她的脸蛋:“好,等灵芽的咳嗽好了,咱们留一点酒,煮些酒酿圆子,一起喝。”
这话让灵芽眼睛亮得像两颗黑葡萄,立刻坐直了身子,乖乖地:“那我不吵了,我陪着汐汐姐一起等,等酒好了,就煮圆子。”
接下来的时光,茅屋里便只剩柴火偶尔的“噼啪”声,还有酒滴落入缸的“嘀嗒”声。顾汐汐搬了张板凳坐在灶膛边,时不时添一根细柴,目光却总落在那套蒸馏装置上——竹管外层的湿麻布渐渐干了,她便起身去舀一勺山泉水,细细浇在麻布上,让竹管始终保持着低温,好让酒精蒸汽顺利凝结。灵芽就坐在她旁边,一会儿数着酒滴,一会儿又帮着顾汐汐递柴火,虽然力气,递过来的柴火都细细的,却做得格外认真。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渐渐暗了下来,山间的风刮过茅屋顶,带着几分凉意。顾汐汐抬头看了眼色,又低头看了眼缸,里面的酒已经积到了半缸,清透得像山里的泉水,闻着那股酒香,她知道,这次的蒸馏成了。
“灵芽,咱们的酒成了。”顾汐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喜悦,她先把灶膛里的炭火用灰盖灭,防止余火再加热铁锅,然后心翼翼地取下缸口的粗布帕子,又慢慢拔下连接铁锅和竹管的黄泥——动作轻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生怕一不心,把这来之不易的酒洒了。
灵芽立刻凑过来,踮着脚往缸里看,还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好香呀,比上次试酿的香多了!”
顾汐汐笑了笑,从角落里翻出一个干净的陶瓶,这陶瓶还是她当初逃出来时带的,瓶身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纹,她用布条缠了好几圈,一直没舍得用,如今用来装酒正好。她拿起缸,慢慢将里面的酒倒进陶瓶里,透明的酒液顺着缸口流入瓶中,没有溅出一滴,酒香也愈发浓郁,在的茅屋里弥漫开来,盖过了柴火的烟火气,也盖过了山间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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