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内,那具被剥去所有华贵装饰与陪葬秘宝,甚至连蔽体的衣衫都已不存的明治皇遗体,依旧“安详”地躺着。
失去了龙脉地气的隔绝与滋养,外界的空气迅速侵蚀而入,那原本“鲜活”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暗、干瘪,显露出死亡最真实的枯槁。
他嘴巴不自然地大张着,仿佛临终前仍想发出某种号令或呐喊,双眼死死紧闭。只是在那迅速塌陷的眼皮之下,仿佛仍凝固着生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死后被彻底亵渎、曝尸于仇敌眼前的、永恒的不甘与空洞。
江延年站在棺椁旁,低头俯视。
没有快意,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审视。
这具躯壳,曾是无数野心与罪行的象征与寄托,承载过“布国威于四方”的迷梦,其铁蹄所至,生灵涂炭。其对永恒权力的贪婪,更演化出九菊一派百年复活的核心阴谋。甚至那支臭名昭着的731部队,在华夏土地上进行惨绝人寰的活体实验、细菌战研究,其最深层的动机之一,竟也服务于这具棺中之人最黑暗的妄想。
以千万饶血肉与哀嚎,浇筑一己长生迷梦的基石。 这,是世间的恶魔;是人神共愤,地同诛的邪祟!
留下它,哪怕只是一具空壳,也是对这个世界的亵渎!
江延年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留后患的人。
最后看了一眼这被洗劫一空、只剩下野心残骸的地宫,率先向出口走去。手中符箓精光一闪,袁洪悄然现身。
三昧真火自他体内涌出,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白金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净化精灵,飞向地宫的每一个角落——支撑罪恶穹顶的梁柱、铭刻着侵略叙事的壁画、曾经供奉邪灵的神龛、禁锢百万怨灵的阵法核心、堆放过金山银海的库房区域……
星火所及,无论是坚硬的金石、名贵的木材,还是那些残留的阴邪气息、扭曲的怨念力场,皆在这至阳至纯的真火煅烧下,无声地气化、分解,最终化为最基本的地元气,重归混沌。
没有崩塌的巨响,没有弥漫的烟尘。整座宏伟而邪恶的地宫,就像一幅被橡皮擦缓缓抹去的铅笔画,正在以袁洪为中心,迅速而安静地“消失”。光线、声音、物质的存在感,都在被迅速抽离。
当最后一处邪阵纹路被真火净化,最后一缕不甘的残念被涤荡,这幽深的地下空间,最终归于一片绝对的、纯净的黑暗与空无。仿佛百年前的那场浩劫,数十年的罪恶经营,以及今夜这场离奇的清算,都只是一场漫长而沉重的幻梦。
站在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边上,午夜的街道空旷寂静,只有远处零星的车灯如同流星般划过。昏黄的路灯光自他斜后方打下,将江延年的影子在地面上拖拽得细长、漆黑,几乎要融入更深的夜色里。
这一夜,他虽然得到了很多很多,除却价值无可估量的《丧乱帖》与龙首、蛇首铜像,明治藏书阁中生前搜罗的大量华国古籍字画,也尽归入江延年囊郑这些古籍中,除内府抄本《永乐大典》四十四卷外,更有堪称国内首现的清初刻本《石头记》与《三国演义》;而字画部分更是令人震惊,竟包括了唐代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残卷、吴道子的《送子王图》以及顾恺之《女史箴图》的唐人摹本——这些,均是首次重现于世。
更何况倭国央行的地下金库的黄金和外汇现金储备,比公开的850吨和340亿美元多了好几倍之多。
九菊一派俯首,意味着宠大的三菱帝国将间接听他调遣;三井高雄重夺家主位置,也意味着三井财阀自己可予取予夺;而倭皇的复活,庄家斌的就位,更将在最高层面,竖起统御倭国的至高旗帜。
……然而,江延年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
神厕已空寂无人,四下万俱寂,唯余一片死寂。夜风裹挟着深寒,呜咽着穿过空旷无饶街巷,撩动他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他却浑然未觉。
刚刚平息的地宫风暴,跨越百年的国仇家恨,兄弟险死还生的惊心动魄……所有激荡的情感与庞杂的信息,在任务完结的瞬间,如同退潮般轰然散去。留下的并非释然,反倒是一种更为沉郁、近乎窒息的疲惫,以及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
他独自伫立在东京最繁华之地的边缘。眼前,是流光溢彩、星河倒悬般的都市夜景,却冰冷刺骨,陌生得如同异域。脚下,只有一道被灯光拉得细长伶仃的孤影,无声地诉着他的形单影只。
来时,尚有能插科打诨、生死相托的兄弟并肩。而此刻,身后是远未清算的百年血债与惊隐秘;兄弟“死而复生”了,那面孔依旧熟悉,气息却已陌生,再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勾肩搭背、骂骂咧咧的庄家斌了……万般情绪,此刻化作无声的洪流,彻底冲垮了紧绷的心房。一股汹涌的酸涩猛地涌上鼻腔,灼得眼眶滚烫、发胀,视野瞬间模糊。
“好想……就现在,不管不关、像孩子一样、尽情嚎啕痛哭一场!”
“不能。我不能。”
江延年深吸一口气。刺骨的寒气涌入肺腑,在冰冷的夜空中凝成一缕转瞬即逝的白雾,迅速消散无踪。他紧闭双眼,将那最后一丝涌上眼睑的温热液体死死锁住、强行逼退。再度睁开时,眼底所有脆弱的水光都已蒸发殆尽,只余下被泪水冲刷后、更加深邃无垠的平静,以及磐石般的决绝。那片刻的崩溃,如同投入万丈深渊的石子,只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便沉入了永恒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指尖传来手机冰冷的金属触感,与这死寂的夜融为一体。屏幕上微弱的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那仿佛不是一张属于胜利者的脸庞,而是属于一座孤悬峭壁的冰峰。
他拿起电话,指尖划过屏幕,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单调而空茫,像敲打在空旷大殿里的水滴,一声,又一声,在这无边的寂静中无限放大,更衬得他形单影只。
几秒后,电话接通。
“喂,江总!” 刘洛军的声音传来,轻快、上扬,仿佛自带温度。
“全面做空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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