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组的到来
12月的西江镇，阳光成了人们生活中的期盼。林华站在田坝学的操场上，脸上写着满满的焦急，他刚接到电话，得知县里的后备干部考察组要来学校了。林华眯着眼睛望向校门口那条水泥路，心里盘算着考察组什么时候能到。
手机突然在裤兜里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何校长的号码。林华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何校长。”
“华啊，考察组已经从中心学里出发了，大概三点到你们学校。”何校长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威严，“这次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华用肩膀夹着手机：“已经安排好了，何校长。我找了镇上最好的厨师，菜色都是按最高规格准备的。”
“酒呢？”何校长追问。
“一整箱剑南春，53度的。”林华回答得干脆利落。
电话那头传来满意的哼声：“嗯，不错。记住，这次考察关系到你能不能提拔，要重视啊！”
挂断电话，林华长舒一口气，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雪儿，是我。考察组下午就到，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菜我都备好了。”陈雪儿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夏日里的一泓清泉，“我马上把酒菜带过去，一切都是最好的。”
林华眼前浮现出陈雪儿那双会话的大眼睛和总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心头莫名一暖：“辛苦老婆了。”
“跟我还客气。”陈雪儿轻声。
“也代我谢谢少林哥。”林华开心地，“你们早点过来，我这边还要布置会议室。”
挂断电话后，林华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他想起了和陈雪儿的过往。
下午两点半，一辆黑色公务车缓缓驶入校园。林华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快步迎了上去。车门打开，下来四个穿着正式的中年人，为首的男子约莫五十岁上下，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正是县教育局人事科的张股长。
“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林华热情地伸出手，“我是田坝学校长林华。”
张股长握了握他的手，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林校长年轻有为啊。何校长对你评价很高。”
“何校长过奖了，我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林华谦逊地回答，同时引导考察组向会议室走去。
简短的明会后，考察组开始分别与教师们谈话。林华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个老师对张股长着什么，他心里很忐忑。
厨房方向飘来阵阵香气，林华忍不住走过去看。推开门，只见陈雪儿正专注地切着牛肚。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看到是林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你快去陪领导吧，我这里马上就好了。”她擦了擦手，笑着。
林华喉结动了动：“来看看你，每都要看到你。”
“少贫嘴，”陈雪儿笑着摇头，“孙哥派来的厨师在准备凉菜，热菜我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她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黄丝菌炒鸡肉。\"
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混合着厨房的烟火气钻入林华的鼻腔，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他后退半步，故作镇定地：“辛苦你了。考察组很重要，但你更重要。”
陈雪儿眨了眨眼：“为了你，不辛苦。”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林华手足无措。他正想什么，孙少林派来的厨师抱着一摞盘子走了进来，他只好匆匆离开厨房。
傍晚六点，考察工作告一段落，宴席在学校最好的会议室摆开。二十四道菜摆满了整张圆桌，色香味俱全，连见多识广的张股长都连连称赞。可是因为店里太忙，陈雪儿和厨师只好立即回去。
“林校长，你这准备得太丰盛了。”张股长笑着，眼睛却盯着那瓶刚打开的剑南春。
林华会意，立刻起身斟酒：“张股长和各位领导远道而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先干为敬！”完一仰脖，二两白酒下肚，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咙烧到胃里。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张股长拍着林华的肩膀：“林子啊，我看你们学校虽然条件有限，但管理得井井有条。老师们对你评价都很高，你把学校当自己家一样经营。”
“田坝学就是我的家。”林华已经有些微醺，话也放开了，“我把这些孩子……都看做我的孩子，我希望他们将来都有出息。”
“好！有志气！有想法！”张股长举杯，“来，再走一个！”
觥筹交错间，林华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他只记得最后送考察组离开时，脚步已经虚浮，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旋转。朦胧中，他感觉到有人扶住了他，那双手柔软却有力，身上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
“华哥，你喝太多了。”是雪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心疼和责备。
林华想什么，但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他感觉自己被搀扶着走了一段路，然后躺在了熟悉的床上。有人轻柔地帮他脱去沾满酒气的衣服，换上干爽的睡衣。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脸和脖颈，动作心翼翼，像对待什么珍宝。
在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一声叹息后，就被紧紧抱着了，然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和自己的唇紧紧贴在一起，紧接着就是自己被温柔地搂着。他想睁开眼睛看看，但酒精的力量太过强大，最终将他拖入黑暗……
第二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林华脸上。他呻吟一声，头痛欲裂。慢慢坐起身，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还穿着干净的睡衣，床边的盆子里整齐地放着昨晚的衣服，已经洗过了。
更奇怪的是，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和他记忆中雪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睡衣，香味更加明显。
零碎的记忆闪回脑海：雪扶他回宿舍，为他擦脸，换衣服……还有那个似真似幻的拥抱和吻。林华的心跳突然加速，脸颊发烫。他环顾四周，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张纸条和一杯蜂蜜水。
“喝点蜂蜜水解酒，一会儿去餐厅吃早餐。——雪”
字迹娟秀，最后的爱心符号让林华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端起蜂蜜水一饮而尽，甜味在口腔中扩散，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
洗漱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难道昨晚雪和自己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记不得了，而且醒来时身边没有雪，可是自己总感觉和雪发生了什么，今后该怎么面对雪呢？
“我该怎么办…… ”林华喃喃自语，额头抵在冰凉的镜面上。
电话铃声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接通电话，原来是中心学的陈主任，他开心地：“林校长，好消息！张股长刚才打电话来，他对你评价很高，你是这批考察对象中最优秀的一个！”
林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陈主任，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挂断电话，林华站在宿舍门口，望向远处的青山。事业上即将迎来转机，感情却陷入两难。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但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会有人受伤。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厨房飘来的香气，恍惚间，他仿佛又闻到了那抹栀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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