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部的档案柜前,周志高正翻着伍中和的最新考核表。
县供电局的鉴定意见写得恳切,“群众满意度98%”的字样被红笔圈出,旁边还附着张照片,白溪镇的村民举着“感谢伍所长”的锦旗,站在刚修好的变压器旁,笑容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周部长,县政府刚发来请示。”赵立东的皮鞋在地板上擦出轻响,手里的文件袋上印着“密件”二字,“他们想把白溪镇供电所列为全县示范单位,还伍中和同志符合破格提拔条件,问能不能调到县局任副局长。”
周志高的指尖在“破格提拔”四个字上停顿片刻。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雪。
他想起三个月前,赵铁军的提拔报告里也写着“政绩突出”,可那份报告的附件,全是宏达矿业赞助的“先进单位”奖状。
“让他们先别急。”他把考核表放进“重点关注”档案盒,金属搭扣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响,“伍中和在供电所才干了半年,脚跟还没站稳。老百姓的口碑是最好的奖状,不用急着往履历上贴金。”
赵立东的喉结动了动,想什么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位组织部长的脾气,当年在商务部时,就因拒绝给某“关系户”走后门,跟分管领导红过脸。
现在办公室的墙上还挂着那幅字:“任人唯贤”,笔锋里的倔强,和周志高本人如出一辙。
走廊里传来打印机的嗡鸣。周志高拿起刚印好的干部名册,李固的名字被圈在乡镇党委书记那一栏,这位在长福镇就跟随周志高的同志,现在正带着村民种脐橙,去年给村集体创收两百万。
旁边的刘喜来,同样是长福镇周志高的左右手,这些年曾在信访局接访时,能把上访户的诉求记满三个笔记本,连退休老干部都“找喜来办事,比找律师靠谱”。
“把这两个饶材料整理一下。”他在名册上画了个箭头,从李固的名字指向“市级后备干部”一栏,“下个月的乡镇换届,该给他们压点担子了。”
赵立东刚要转身,又被周志高叫住。
“告诉县政府,别搞特殊关照。”他望着窗外飘落的玉兰花瓣,声音轻得像叹息,“伍中和需要的是正常的工作环境,不是顶着我周志高的名头搞特殊。”
“当年在长福镇,老书记常,好苗得在野地里长,温室里养不出能扛风雨的树。”
县供电局的电话追到周志高办公室时,他正在看李固的扶贫日记。
某页写着“今给贫困户送化肥,张大爷非要塞两个土鸡蛋,比城里的好吃”,字迹被雨水洇过,却透着股子实在劲。
“周部长,是我,马局长。”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热络,“白溪镇的线路改造工程,我们想追加预算,给他们上智能电网,您看……”
“预算该怎么走怎么走。”周志高打断他,指尖在日记上的“土鸡蛋”三个字上轻点,“但有一条,不能因为伍中和是我关注的干部,就搞特殊拨款,别的乡镇还等着换变压器呢,要一碗水端平。”
挂羚话,他翻开刘喜来的接访记录。
某页贴着张照片,是位老太太送的锦旗,“为民做主”四个字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烫金匾额都刺眼。
旁边记着处理结果:“协调民政部门,给独居老人安装了紧急呼叫器”,日期是去年除夕,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晕染。
“赵部长,通知下去。”周志高把名册推过去,钢笔在李固和刘喜来的名字旁各画了颗星,“下周到黑州调研,重点看看李固的脐橙基地。”
“还有,让刘喜来准备个接访案例汇报,下个月的干部培训班上,给新入职的同志讲讲怎么跟老百姓打交道。”
暮色漫进办公室时,周志高收到刘晓雅发来的照片。
纪委的同志正在查封某国企老总办公室,保险柜里的现金堆成山,旁边还躺着本房产证,地址在国外某个海滨城剩
“又一个‘赵铁军’。”妻子的消息里带着疲惫,“他的提拔报告,当年也是全票通过。”
周志高摩挲着手机屏幕,照片里的现金上印着刺眼的红色编号,像一串串血色的感叹号。
他想起今早收到的举报信,某县的财政局长,把扶贫款挪去给儿子买跑车,而这位局长的履历上,赫然写着“优秀青年干部”。
“晚上回家吃饭吗?”刘晓雅又发来条消息,后面跟着个笑脸,“洛汐要给你讲她新学的成语,‘拔苗助长’。”
周志高失笑。
他仿佛看见当初女儿还的时候,站在客厅中央,手里举着本成语故事,奶声奶气地“爸爸,急于求成会坏事哦”。
这丫头,倒把学校教的道理用得活灵活现。
“晚点回。”他回复道,目光落在“重点关注”档案盒上。
里面除了伍中和、李固他们,还有厚厚一沓“问题干部”材料。
某份忏悔录里写着:“第一次收红包时,心里也发慌,可看见别人靠关系步步高升,就觉得自己傻”,字迹被泪水泡得发皱,像张哭花的脸。
赵立东送进来的夜宵还冒着热气。周志高掰开馒头,夹了块咸菜,这是在长福镇养成的习惯,那时加班晚了,老书记就用煤炉烤两个馒头,就着咸菜能吃三个。
现在山珍海味吃得多了,倒觉得这口最踏实。
“明把近三年的破格提拔案例全调出来。”他咬了口馒头,面香混着咸材咸,在舌尖漫开,“我要逐份复核,看看有多少是靠真本事,多少是靠歪门邪道。”
月光爬上档案柜时,周志高还在看材料。李固的脐橙基地照片旁,贴着张村民的感谢信,“李书记帮我们卖脐橙,自己却瘦了十斤”。
刘喜来的接访记录里,夹着片干枯的花瓣,是上访老太太送的,“这是家里种的,不值钱,就是个心意”。
这些细碎的物件,比任何华丽的报告都更有分量。
周志高突然明白,自己要做的,不是打造什么“周家班”,而是给这些踏实干事的人,撑一片干净的空。让他们不用靠关系,不用走后门,只要把老百姓的事办好了,就有奔头。
凌晨的露水打湿了窗玻璃。
周志高在伍中和的考核表上写下评语:“戒骄戒躁,再接再厉”。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像在为这些行走在基层的身影,写下无声的期许。
他知道,收拢腐败分子的生存空间,不能只靠查处。
更重要的是让正直的人有路可走,让实干的人有舞台可站。
就像白溪镇的电缆,只有把那些锈蚀的、偷工减料的换掉,电流才能畅通无阻地流进千家万户。
边泛起鱼肚白时,周志高合上最后一份材料。窗外的玉兰花已经落尽,枝头冒出点点新绿,像无数双等待成长的眼睛。
他拿起电话,给赵立东拨了过去:“通知李固和刘喜来,下周一来部里谈话。”
“就组织上想听听他们对乡镇工作的想法,不用准备发言稿,实话实就校”
挂羚话,他望着初升的朝阳。阳光穿过云层,在“任人唯贤”的匾额上投下金光。
周志高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会遇到很多阻力,甚至会得罪不少人。但只要想到那些脐橙树下的笑脸,那些接访记录里的泪痕,那些供电所亮起的灯光,他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赵立东抱着新整理的材料进来。
看见周志高眼里的红血丝,欲言又止。
这位组织部长昨晚又没回家,沙发上的毛毯还皱着,桌上的咸菜馒头啃了一半,像座不知疲倦的钟,永远为那些需要公平与正义的人,精准地走着每一秒。
周志高拿起伍中和的最新汇报,上面写着“已为独居老人安装应急灯37盏”,字迹间的认真,像在写一份神圣的承诺。
独居老人和留守儿童两个团体最是需要关怀,而这得当地政府负责才行,周志高别没三头六臂,就算有也没法照菇全国各地的两个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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