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大楼的灯光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刘晓雅站在窗前,看着技术科的同志把武晴朗的审讯记录搬进档案室。
武晴朗是安庆元的岳父,也是当初包庇安庆元之人!
牛皮纸袋上的“绝密”字样被露水洇得发皱,袋口露出的纸张边缘,隐约能看见“环城路”“刘朋飞”等字眼,像一个个等待宣判的罪名。
“嫂子,武晴朗全招了。”林昊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手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十五年前的工程款,是刘朋飞让他虚构了三个施工队,把两千万转到了海外账户。”
“那笔钱现在还在瑞士银行,户名是他孙子的名字。”
刘晓雅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与墙上的挂钟形成奇妙的共振。
她想起周志高昨从刘朋飞家带回的那枚茶杯,文物鉴定中心的报告刚送过来,确实是清代官窑珍品,来源标注着“梅市宏达房地产公司赠送”,时间恰好在环城路竣工后一个月。
“刘朋飞那边有动静吗?”她翻开武晴朗的笔录,某页写着“每次分红,刘朋飞都让我把钱换成古董,这样安全”,字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了最后几个字。
林昊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昨去了趟老领导家,待了整整三个时。”
“我们的人,出来时他的脸白得像纸,手里的核桃都转不动了。”
他往窗外瞥了眼,“刚才接到通知,武晴朗的妻子,也就是刘朋飞的女儿,已经联系了律师,想把孩子送到国外。”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志高推门进来时,公文包上还沾着露水,里面装着刚从梅市调来的环城路事故报告,去年冬的那场车祸,最终被定性为“气原因”,但遇难者家属至今在信访局门口守着,举着“还我丈夫”的牌子。
“刘朋飞的老领导是谁?”周志高解开风衣纽扣,寒气顺着领口钻进来,带着股江水的腥气,“能让他慌成这样,肯定知道不少内幕。”
“前副省长张启明,五年前因受贿罪提前退休。”刘晓雅把张启明的档案推过来,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中山装,胸前的钢笔帽闪着光,“他当年是刘朋飞的顶头上司,环城路项目就是他拍板立项的。”
周志高的目光落在档案的备注栏:“2018年移民加拿大,儿子张磊在温哥华开了家投资公司。”他突然想起武晴朗笔录里的一句话,“那笔钱的海外账户,好像和一家温哥华的公司有关。”
审讯室里的武晴朗已经连续供述了二十个时。
他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像层湿纸,眼神里的恐惧像退潮的海水,露出底下的麻木。
“我只是个跑腿的。”他反复念叨着,指甲在铁椅扶手上抠出深深的痕,“刘朋飞,事成之后给我一套房,我……我就是贪零便宜。”
“便宜?”林昊把张磊公司的注册文件拍在桌上,纸张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这家公司的启动资金,正是从你老婆的账户转过去的,五百万美金,这也是便宜?”
武晴朗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强光刺到的猫。
他突然想起去年在温哥华度假,张磊带着他去看豪宅,“这都是刘叔的意思,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那时的阳光暖得让人发困,此刻却像冰锥扎进太阳穴。
第三清晨,梅江的晨雾还没散尽。
钓鱼的老汉发现河面上漂着个熟悉的身影,月白色的绸衫在浑浊的水里起伏,像朵被污染的睡莲。
打捞上来时,死者的手里还攥着半枚核桃,另半枚在下游的芦苇丛里找到,裂缝里卡着片细的纸屑,技术科,那是瑞士银行的取款凭条碎片。
周志高赶到现场时,法医正用白布盖住尸体。
刘朋飞的脸在晨雾中显得异常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丝诡异的笑意,仿佛终于解脱。
周志高的目光落在死者的手腕上,那里没有手表,只有道浅浅的勒痕,不像失足落水,更像被人拖拽过的痕迹。
“初步判断是失足坠河。”刑侦支队长的声音带着谨慎,“岸边有挣扎的痕迹,鞋印和刘朋飞的完全吻合。”他往河对岸指了指,“那边的护栏有处松动,可能是他翻越时不心掉下去的。”
周志高蹲下身,手指在护栏的松动处轻轻摸过。
金属接口的螺丝是新换的,切口还泛着冷光,绝不是自然松动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刘朋飞家葡萄架下的石桌,桌腿的磨损程度显示,最近经常有人坐在那里,而管家老李的棉布鞋底,沾着的泥渍成分与河岸的土壤高度吻合。
“查管家老李。”他站起身,晨雾打湿了他的头发,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像在流泪,“还有,调刘朋飞家附近的监控,特别是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的。”
回到纪委大楼时,刘晓雅正在整理刘朋飞的涉案材料。
桌上的照片里,年轻的刘朋飞站在环城路的奠基仪式上,手里握着铁锹,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
而旁边的文件显示,就在奠基的前一,他刚让武晴朗把第一笔五十万赃款转进了私人账户。
“周部,张启明的儿子张磊已经失联了。”刘晓雅的声音带着疲惫,眼底的红血丝比文件上的朱砂还刺眼,“加拿大那边的同事,他的公司昨突然注销,账户里的钱全转走了。”
周志高的手指在“注销”两个字上重重划过,笔尖几乎要戳穿纸张。他想起刘朋飞临死前的笑容,那不是解脱,是挑衅!
这个老狐狸用自己的死,掩护了背后更大的鱼,让那些肮脏的秘密永远沉在了梅江底。
“不能让他就这么算了。”周志高的声音冷得像梅江的水,“通知宣传部,把刘朋飞的罪行公之于众,从环城路的贪腐到海外账户的洗钱,一笔一笔列清楚,让老百姓知道,他不是什么清官,是个披着人皮的蛀虫。”
刘晓雅的指尖在文件上停顿片刻,突然抬头:“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毕竟人已经死了。”
“人情?”周志高的目光扫过桌上的遇难者名单,去年那场车祸夺去了三个家庭的幸福,“那些在环城路事故中死去的人,他们有人情可讲吗?”
“刘朋飞活着的时候享受了赃款带来的荣华富贵,死了就想一了百了?没那么便宜!”
傍晚的新闻联播播出了刘朋飞的案件通报。画面上的环城路车水马龙,记者拿着放大镜展示路面的裂缝,旁边的字幕滚动着涉案金额和犯罪事实,每一个数字都像记响亮的耳光,抽在那些试图掩盖真相的人脸上。
周志高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游行的市民举着“还我血汗钱”的牌子,声音嘶哑却有力。
他想起长福镇的老书记过,老百姓的眼睛是最亮的,你糊弄他们一时,糊弄不了他们一世。
“周部,老李交代了。”林昊的声音带着激动,手里的笔录还散发着油墨香,“昨晚是他把刘朋飞送到河边的,是刘朋飞要见个人,结果等了半没动静,他害怕就先走了。”
周志高的目光落在笔录的最后一页:“老李还,刘朋飞上车前接了个电话,对方好像提到了‘张省长’。”
他突然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张启明,看来我们得去趟加拿大了。”
夜色渐深,梅江的水面泛起粼粼的波光。
周志高站在岸边,望着刘朋飞落水的地方,水面上的月光像层薄冰,覆盖着底下的暗流。
他知道,刘朋飞的死不是结束,只是另一个开始,那些藏在海外的赃款,那些逍遥法外的罪犯,总有一会被揪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在水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无数双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周志高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水汽带着股凉意,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知道,这场仗还很长,但只要他和刘晓雅,和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坚持下去,总有一,阳光会照亮每一个黑暗的角落,让正义得到伸张。
回到家时,刘晓雅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洛汐趴在桌上,画着幅奇怪的画,一个戴着帽子的老爷爷掉进河里,旁边站着个举着放大镜的叔叔,要把河里的秘密全找出来。
“爸爸,这是你吗?”洛汐举起画纸,眼睛亮得像星星。
周志高摸了摸女儿的头,突然觉得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是爸爸。”他轻声,“爸爸要把河里的坏人全找出来,让河水变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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