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市公安局的审讯室比纪委的更显逼仄。
白炽灯的光晕在墙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角落里的暖气片发出水流的呜咽声,像在替谁诉委屈。
耗子缩在铁椅上,染成黄毛的脑袋几乎要埋进胸口,破洞的牛仔裤裤脚沾着干涸的泥块,技术科,那泥渍的成分与城郊弃尸点的土壤高度吻合。
“把你和姚田心见面的经过再一遍。”刑侦支队长敲了敲桌子,搪瓷杯里的浓茶已经凉透,茶渍在杯底结出丑陋的网状,“别耍花样,监控拍到你在她区门口晃了三。”
耗子的喉结剧烈滚动,指甲在铁椅扶手上抠出浅痕。
“我就是……就是帮人捎个东西。”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一个黑塑料袋,她里面是给孩子的衣服,让我转交给城南的亲戚。”
刘晓雅坐在单向玻璃外,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游走。
本子上画着姚田心失踪前的活动轨迹:从学校辞职,取走存款,去医院给女儿送了次药,最后出现在城西的废弃工厂附近。
那个工厂的产权登记显示,隶属飞娜置业旗下的子公司,法人代表是姚飞娜的远房表哥。
“查那个‘亲戚’。”她对着对讲机,声音透过电流有些失真,“还有,调工厂周边的监控,特别是姚田心失踪当的。”
周志高的电话恰在此时打来,背景里能听见组织部档案柜的抽拉声。
“木子明的社会关系网理出来了。”丈夫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他年轻时在城西待过,当时跟着一个疆刀疤强’的混混头,后来那人因为故意伤害罪蹲了十年,去年刚出来,现在在安市开了家物流公司。”
刘晓雅的笔尖在“刀疤强”三个字上顿住。
她想起耗子的审讯记录里提过,有人给了他五万块,让他“教训教训那个多嘴的女人”。
当时她以为是姚飞娜的主意,现在看来,这把刀的真正主人藏得更深。
审讯室里突然起了骚动。
耗子不知何时摸到了铁椅下的松动螺丝,正试图用指甲抠下来,被民警及时按住。
“我招!我全招!”他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是木子明让我干的!他姚田心要毁了他,让我们……让我们‘处理’掉她!”
单向玻璃外的空气瞬间凝固!
刘晓雅看着那个瘫软在地的混混,突然想起姚田心举报信里的最后一句话:“我知道这一步很危险,但为了孩子,我必须走。”
原来这个柔弱的女人早就预感到了危险,却还是选择了这条布满荆棘的路。
“他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刑侦支队长的声音冷得像冰,“除了你,还有谁参与?”
“十万块。”耗子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还有刀疤强带来的两个兄弟,他们……要用水泥把人封在桥墩里,这样永远不会被发现。”
他突然剧烈颤抖,“我没动手!真的没动手!我只是在外面望风,听见里面有争吵声,还迎…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刘晓雅猛地站起身,撞到身后的文件柜,铁皮柜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想起木子明在审讯室里的咆哮:“那个贱人敢给我戴绿帽子!”
当时以为只是气话,现在才明白,那股被背叛的怒火,早已烧尽了最后一丝人性。
“通知技术科,去城西的跨江大桥桥墩取样。”她对着对讲机下令,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重点检测混凝土里的生物痕迹,还有,控制刀疤强和他的物流公司。”
走出公安局时,暮色正浓。秋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裂开道缝隙,露出惨淡的月光。
刘晓雅抬头望向空,突然觉得那月光像姚田心的眼睛,带着无尽的委屈,却又透着决绝的坚定。
周志高的车已经等在门口,副驾上放着份刚打印的文件。
“木子明的通话记录恢复了。”他替妻子拉开车门,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失踪前三,他和刀疤强通了七次电话,最长的一次聊了四十分钟,时间点就在姚田心提交举报材料之后。”
车窗外掠过姚田心女儿所在的医院。
刘晓雅想起那个白血病患儿,此刻正躺在病床上等着妈妈,却不知道那个为她撑起一片的女人,已经永远回不来了。
“孩子们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既没了妈妈,也没了爸爸。”
周志高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我已经让民政局的同志对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安排在市里的福利中心,等案子结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家庭可以领养。”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个女儿的治疗费,我让组织部的工会基金先垫上,不能让孩子断了药。”
车子行至跨江大桥时,技术科的警车正在桥下忙碌。
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夜色,在桥墩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像在寻找那个被掩埋的真相。
刘晓雅望着窗外,突然想起姚田心在学校的同事过,她总在教案本上写一句话:“黑暗不会永远笼罩,总有光会照进来。”
“木子明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她轻声问,像是在问周志高,又像是在问自己,“就算姚田心举报,他最多是贪腐罪,何必痛下杀手?”
周志高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灯火上。
“你还记得白霞案里的那个政协副主席吗?”他缓缓开口,“这些人长期处在权力的顶峰,早就习惯了掌控一切,一旦有人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就会露出最原始的兽性。”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木子明怕的不是贪腐曝光,是姚田心手里可能还有更致命的证据,比如他和某些高层的利益输送。”
刘晓雅的心头猛地一震,她想起姚田心取走的存款,总额不到十万,根本不够卷款跑路。
那个黑塑料袋里的“孩子衣服”,会不会藏着别的东西?
“查飞娜置业的财务总监。”她立刻拨通林昊的电话,“就是那个总跟着姚飞娜的眼镜男,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还有,重新搜查姚田心的家,重点看看有没有加密的U盘或者硬盘。”
挂羚话,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飞逝的夜景。
秋雨洗过的城市格外干净,路灯在路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无数双伸出的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刘晓雅知道,姚田心的案子只是冰山一角,在这座看似平静的城市底下,还埋藏着多少肮脏的秘密,没人知道。
但她不会停下,为了那个在桥墩下长眠的女人,为了那两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更为了那些还在黑暗中挣扎的人,她必须把这场仗打下去,直到把所有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
车子驶近纪委大楼时,刘晓雅的手机突然亮起。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桥墩混凝土样本检测出微量人体组织,dNA与姚田心的女儿部分匹配,初步判断属于直系亲属。
她握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周志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话,但眼神里的支持胜过千言万语!
这个案子他们还得查下去,直到彻底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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