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富,你可知道老夫人给睿瑄定下的童养媳?”大太太坐在首位高座上,喝着茶,眼睛睥睨着站在屋中央的程富问道。
“回大太太,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机敏伶俐的女娃子。”程富低头弯腰恭敬答道。
“那你可知道,在她和睿瑄礼成前,老夫人暂认她为程家外姓姐,一应用度与各房嫡亲姐一个标准。”大太太着,手滑,茶碗落碟发出一声脆响。
“回大太太,奴才还未曾耳闻。”吓到的程富又低镣腰身,如实答道。
“哼,一个乡下野丫头,竟如疵老夫人厚爱。看来,老夫人也的确是年纪大了。”孙佩柔的轻声慢语,让程富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
沉默良久,孙佩柔又缓缓道:“不过,别看她,周青栀也是个不简单的女娃子。以后,可要再多长只眼睛,下去吧。”听到此,程富如蒙大赦,边应着边躬身行礼,瑟缩着两股后退三步,方转身匆匆离去。
出了屋门,程富边走边举起衣袖连连擦汗。直到出了院落大门,离门十步之遥,方直起身子背手离去。
郑淑贤前脚进屋,程存义后脚手托一个更精致的箱子跟随而入,将箱子打开放到几桌上,道:“淑贤,你看,这是我从蒲甘特地为你挑选带回的礼品。”
郑淑贤看着这些充满着异域特色的东西,伸手拿起一串饰物观赏起来。
“你拿的这种串饰,短,类似镯子,称手链,可佩戴在手腕上。而长的串饰是佩戴在脖颈上的,称项链。咱们这里没有人佩戴这些,但在京城大户人家的夫人姐间很是受欢迎。”
放下手链,郑淑贤又拿起一串项链,份量有些重,一颗璀璨的大绿宝石镶嵌在正中间,周边则镶有的晶莹剔透的碎石或红宝石做点缀,排列规则,整体看去显得异常大气华贵。
“还有这些香粉,晚上用的有安神助眠之功效,白用的可以提神醒脑,点燃后屋内会有淡淡香气,非常怡人。如何?可都喜欢?”郑淑贤放下沉甸甸的项链,看着眼前的男人,两眼神采奕奕在自己面前献宝,心中明白,他带回的东西越多越稀有,皮囊下的那颗心就越大,却不知自己在那颗心中究竟占了几分。
“都喜欢,你送我的都是最好的,我怎会不喜欢。”郑淑贤笑靥如花,压下心中不适,愉悦地答道。
“快了,快了。”程存义搂住强颜欢笑的妻子,不敢去看那双眼底极力掩藏凄然神色的眼睛,只好不停喃喃低语着“快了”俩字,也算是自我安慰吧。
淑贤,等南方安定,下太平之日,你乔装打扮,我陪你游南逛北,找回年少时的意气风发;与你花前月下,你眼中有花有月,我眼中有你;陪你日落而息,相拥而眠,朝夕相伴,共进一日三餐。
良久,郑淑贤伸出胳膊环住程存义后背,轻轻拍了拍,然后从程存义怀里悄然脱身,抬手扶了扶鬓间发簪,拿起茶壶亲自给程存义倒了一碗茶,待程存义坐下,也坐了下来。
“周青栀那女娃子是何时进府的?我看母亲疼爱的紧。”程存义喝了口茶后问道。
“两日前,是一穷苦人家的孩子被逼卖身,母亲买下,看她长得周正就想让她做睿瑄的童养媳。接触下来,这女娃子倒是真的聪明伶俐,别看人不大,却非常懂分寸、讨喜,我也是非常喜欢。”郑淑贤满是赞许地道。
轻叹口气继续道:“睿瑄越大越像他舅父了,整日冷着脸,跟谁欠他银子似的。不过,一碰到周青栀这女娃子,那子脸上居然多了不少情绪。”着,郑淑贤想到了什么,拿出帕子掩嘴低笑起来。
“第一眼见到这女娃子,觉得这个孩子胆子不,眼神大方,透着机灵。看得出母亲很是在意这孩子,话都顾及着她的感受,话里话外也很是维护。”程存义也着对青栀的第一印象。
“是,青栀也值得。今日在母亲那里,母亲叫来各房太太姐分赠了你送的礼品,母亲将最好的一串项链留给了青栀,青栀却未接手,而是让母亲代为保管,她的这一举动震惊了不少人,没想到年纪,也无人教导,竟如此机智聪慧,实属难得。”
郑淑贤的话让程存义对周青栀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在这个家中,能得到母亲和妻子同时赏识,看来的确是个不错的。
郑淑贤喝了口茶,看着程存义问道:“此次远行将往何地?”
“相较不远,到北辽一带做些皮货、药材生意。”程存义回道。
“听那里冬日寒地冻,能冻死人。而且人都非常彪悍,性情暴戾,喜打斗,此去要万分心才是。”郑淑贤不无担忧地叮嘱道。
“放心便是,我会心。”程存义拍拍妻子的手安抚道。然后,从腰间拿出一把腰刀放在桌上,只见把手镶嵌宝石,雕饰花纹奇异,刀鞘也是镶嵌居多宝石饰物,甚是华美。
“这是我送给睿瑄的。”程存义把刀往郑淑贤面前推了推道。
“二爷,该启程了。”这时程南在门外提醒道。
程存义深深看了妻子一眼,似满眼深情,站起来转身却又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去。
看着门帘掀起落下,郑淑贤坐在座上并未起身,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又将茶碗轻轻放下,抚摸着桌上的礼品,看向隔着帘子的门外,眼神悠远。
“太太,您还好么?”春兰进屋看到神情呆呆的太太担忧地问道。二爷每次离开,太太都得花好几日来平复心境,这让春兰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
“无妨。”郑淑贤回神道,从礼品箱中捡了几串手链和项链,几盒香料,连同那把精致的腰刀交给春兰道,“带上,我们去偏院。”
“是,太太。”春兰应着取来托盘放好礼品,随太太一起前去偏院。
“少爷,少爷,那辆马车上好像是程南,是二爷回来了么?”驾车的程三突然大声道,让在车厢中闭目养神的程睿瑄皱紧了眉头,怪程三怎如此大惊怪。
自记事起,父亲一年到头能见上一面都不错了,现在离过年节还早呢,不可能会回来。但还是忍不住挑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恰巧与自己父亲对了个正着。
两辆马车背道而驰,程睿瑄起身叫程三停下马车,立刻跳下马车朝车的左后方看去,在道路的另一侧马车旁果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自己大半年未曾见面的父亲。
程睿瑄内心想要前去跟父亲打招呼,却站着未动,握紧拳头死死抵制着想要迈动的腿脚,咬紧牙,抿住嘴,抑制鼻头的酸涩,却见一模糊身影朝自己快步走来。
扭头看向夕阳,一切变得清晰明亮时,父亲温厚的手掌已压在了还比较单薄的肩上。
“父亲”程睿瑄刚要施礼,却被父亲扶住了。
“睿瑄,又长高了。”程存义打量着面容冷峻的儿子,情绪翻腾,俩人却相对无言。
“睿瑄,父亲还得外出,在家照顾好你祖母和母亲,读书上也要更加勤奋,不得放松。”程存义看着儿子叮嘱道。
程睿瑄听着,垂在身侧的双手再次握紧拳头,并未话。父亲叹息一声,拍了拍睿瑄的肩膀,转身离开。
“若未碰到,是否就错过不见?”程睿瑄忍不住对着那个高大的背影喊道。
背影一顿,但接着是更大更快离去的步子,上了马车,车子也是飞驰离去,是毫无留恋么?
直到对面的马车转弯再也看不到,程睿瑄才松开手,面已无异色,淡然转身回到马车,坐下却又忍不住再次挑开帘子,回头看向那一辆马车离去的方向。
程睿瑄心情低落,来到院子主屋又未见母亲,眉头夹得更紧了些。
快步回偏院,程三背着书箧跑跟在身后。
来到偏院,东厢房传来母亲温和的笑声,让程睿瑄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还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定是周青栀,还真是闹腾。
背手进入东厢房,不由一愣,这还是自己的那个东厢房么?一下多了这么多粉嫩的颜色,还多了很多浮华的饰物,也,也……
“睿瑄,睿瑄……”直到母亲温柔地叫自己,程睿瑄回神,赶紧上前给母亲请安。
“睿瑄,你看青栀屋里还缺什么,我总觉得还是不够好。”郑淑贤边欣赏着刚布置好不久的屋子,边有些不满地道。
“回母亲,缺书。”程睿瑄一本正经地答道。惹来周青栀一个大大的白眼,程睿瑄选择视而不见。
”太太,相较于书,我觉得花草更有趣些,我要和秋菊姐多伺弄些好看的花摆在屋里,定会更令人赏心悦目。”周青栀眨巴着大眼很是伶俐地建议道。
“肤浅。”程睿瑄忍不住耻笑道,真不知这屋内将会被打扮成何等模样。
屋子:主子已更改,唯主子喜好是从。
“太太您喜欢花么?等我养好了,要选最好看的,送给您好多好多。”周青栀不理程睿瑄,心中暗道“程睿瑄请相信自己,是你浅薄了”,嘴上却笑着立马拉上郑淑贤撑腰。
“你这个鬼丫头,我当然喜欢。睿瑄,喜欢花草可是雅事一桩,是你浅薄了。”郑淑贤笑着道,又不得不为青栀这个鬼丫头点赞。
“是,母亲,是孩儿浅薄了。”着,程睿瑄斜了周青栀一眼,不想也不屑与一女娃子争高低,却收到一个挑衅的挑眉,明晃晃“程睿瑄是你浅薄了吧”的暗示,让程睿瑄暗咬牙槽,咋就那么想揍人呢。
看着儿子吃瘪的样子,郑淑贤心情竟舒畅了很多,想到此,又觉得不太合适,可真的挺好玩,郑淑贤忍不住笑了起来。
“母亲,孩儿要去温习功课了。”程睿瑄着逃也般的狼狈离开。
哪知,刚出门口,竟传出母亲和周青栀更大更欢乐的笑声,程睿瑄端着发烫的耳根,大声道:“程三,我的书可带回来了?”
吓了一跳的程三立马道:“回少爷,的刚刚放回书房。”
“还不快走,磨叽。”磨叽的程三站等骂自己的少爷走到自己前面去,再快步跟上。少爷什么都是对的,这是程三保命不变的信条之头条。
大约半个时辰后,程三站在书房门口轻声道:“少爷,太太差人来该用晚饭了。”
“嗯”听到少爷的回应,程三立马打开房门进屋,吹灭案几上的灯烛,又跟随少爷一块出了书房。
“少爷,太太安排在青栀姐屋内用晚饭,算是给青栀姐乔迁暖居。”程三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道,突然,鼻子一痛,竟撞上了少爷的后背。
“既然乔迁暖居,怎有不送礼之,回书房。”着程睿瑄快步折回书房,迅速挑了一摞书让程三抱上,甚是愉悦地再次朝东厢房走去,步子都少了原有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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