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川州的仲夏,艳阳高照,河水湍急,树木繁茂,百花争艳,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到了。
农夫在清晨四五点就下地干活儿去了,直到中午才回来休息。人们白大多在屋子里避暑,只有七般的早市上人最多。
一到傍晚,街道和河岸上到处都是乘凉的人,因为只有晚上的河风才会给人们带来一丝清凉与舒适。人们坐在石凳上唠着家常,有的围成一堆下棋,有的三三两两散步,享受着夏日里惬意的时刻。
王宫里的牡丹开的正艳,御花园里又是一片花的海洋,这得益于少府总督慕瑞斯和花匠们的杰作。真可谓:春花方散落,夏日更婀娜。
忙碌了一的慕瑞斯坐在书房的桌前发呆,他单手托腮望向窗外,两眼微空。
作为王宫少府的最高长官,需要整面对仆役和宫女们,指挥他们更好的服务王宫。他为这个职位感到荣耀,却也时常感到乏味,因为整日的工作和生活就是这样简单的重复,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值得他开心。
他时常琢磨着,少府总督虽然位列九卿,但毕竟是个以服务为主的官职,不能像其他九卿大臣那样直接参与国家政事,出谋划策,为国效力。每每想到国王召集长老和大臣们在华光殿议事都没自己什么事儿,心里就不免觉得有些失落。
但又能怎么样呢,他知道身为一个非希纳国血统的人能在王宫里担当如此重任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一想到这他就会平衡许多。
慕瑞斯正思索着,宫女阿茹敲门进来道:“大人,晚饭马上就好啦!”
“好。”慕瑞斯望着窗外头也没回,只伸出一只手示意阿茹去端饭。阿茹将饭菜端来,和往常一样放在书桌旁。
“大人日夜操劳,快请用膳吧。”阿茹亲切道。
慕瑞斯直起身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打着哈欠道:“你也去吃吧!不然就凉了。”
“不妨事,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只管与奴婢。”阿茹躬身道。
“没有了,你进宫以来的表现很好,这些日子大家对你的口碑也不错,我对你的服侍也很满意。”慕瑞斯微笑的鼓励道。
“谢大人夸奖,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只是那个尚宫对我似乎很不满意,经常刁难我...”阿茹娇滴滴的,流露出些许委屈的神情。
“哦,是这样啊,你不要在意,她那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性子直点儿,毕竟是宫女之长,我会跟她谈谈的,让她不要太心急,多给你们这些新宫女些时间。”慕瑞斯微笑着对阿茹道。“还有什么事儿吗?”
“嗯...没有了...听其他宫女,负责督建梯的圣女婵露明就要回宫了呢...”阿茹道。
慕瑞斯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盯着阿茹道:“什么?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
“嗯...应该是真的吧,也许有宫女们听到大臣们的议论了吧。”阿茹道。
“好了,你快去吃饭吧。”慕瑞斯尴尬道,显然是听了阿茹刚才的话心里有些激动,甚至是一丝焦躁。他无奈自己就是这般性情,有什么心事全都写在脸上,根本不懂得掩饰。
听到婵露要回来的消息,他心里又高兴又无奈。惊喜的是,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就要回来了,无奈的是他作为九卿大臣,消息竟然还没有宫女们灵通,觉得很没面子。
婵露离开王宫已有半年时日,慕瑞斯对她是日夜思念,却又无法与她相见,甚至之前连话都没跟她上几句。每当他独自一人时,婵露的笑容总是浮现在眼前。
他心想: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找个机会向她吐露真心,无论结果怎样。在心爱的人面前,他甚至也不在乎那些不能与圣女有私情的王宫禁令了。
次日下午,慕瑞斯去华光殿例行检查,路过御花园时忽然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位玉面白衣的女子正在赏花。他好奇的走近一瞧,那白衣女子头戴紫金红凤钗,腰挂白玉凤翎坠,他心中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子正是婵露!
认出她的那一刻,他已经心乱如麻,想要过去搭讪却找不到理由。正在犹豫时,婵露忽然回头看他,嘴角露出微笑,他顿时惊慌失措,心跳加速,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眼神僵硬的与她对视。
他鼓起勇气,过去对婵露道:“婵露姑娘,好久不见...”
婵露打量着眼前这位身着黑袍的异国官员,忽然想起他是掌管灵兰阁的慕瑞斯,上次和琼华在宫里散步时还碰见过,便客套道:“慕大人别来无恙。”
慕瑞斯听到婵露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忽然心花怒放道:“哦,有幸在这儿见到你真是难得!”慕瑞斯红着脸道。
婵露从他的神情早已看穿他的心思,故作矜持的恭敬道:“慕大人,听这御花园是你的杰作,真是很不错呢!”婵露望着眼前一大片五颜六色的牡丹道。
“谢...谢圣姑夸奖!”慕瑞斯吞吞吐吐道,腼腆的一时间不知该什么。
“哈哈...”婵露捂嘴笑道,“你竟然叫我圣姑...?我有那么老嘛!慕大人叫我婵露就好!”
听了这话,慕瑞斯心中难解难分,甜的像蜜一样道:“对了,梯建的怎么样了?”慕瑞斯问。
“哦...”婵露迟疑了一下道,“第二梯基本完工了,很快就能将灵能向地面传导。”
“真是厉害啊!下官佩服!”慕瑞斯紧张的不知什么好,只一味的客套夸赞。
“大人过奖了,我们不过是各司其职,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呢。”婵露矜持道,眼神望向一边。
圣女的美貌与气质,非凡间女子可比,再美的辞藻也无法形容她们的美。慕瑞斯已经完全为婵露的美貌所倾倒,又不敢轻易表达自己的爱意,既怕她拒绝,又担心自己不够格。
慕瑞斯知道婵露是上界圣女,而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又是个外邦人,能有这样的身份和机会和圣女聊上几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我...哦,你们什么时候会再去督建下一座梯?”慕瑞斯道。
“嗯...这个月十五就要去了。”婵露掐指一算道。
“哦,可真快啊...”慕瑞斯感叹道“那...还能再见到你吗?”慕瑞斯鼓起勇气道。
“...时间不早了,慕大人也该回去了。”婵露微微低下头婉言转移了话题。
“哦...是啊...婵露...我...我喜欢你...”慕瑞斯深情的望着婵露的眼睛道。
“慕大人,你的心意我已明了,但我们是不能和凡间男子...否则就会...大人有更好的选择。”婵露吞吞吐吐的完便毅然离开。
慕瑞斯听了这话像触羚一样,只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停止了。他慢慢缓过神来,脸上难以掩饰的失落和沮丧,简单的巡视一番后便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无论谁敲门禀报都不见。
此刻,他的心情跌落到极点,那是一种还没有相恋就失恋的痛苦。
夏月十五日的清晨,君雳国王和官员们站在华光殿门口恭送圣女,慕瑞斯沮丧的站在一边望着婵露远去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婵露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色渐晚,慕瑞斯拖着疲惫的身躯,踉踉跄跄的回到少府,心中空虚而落寞。他从柜子里取出一瓶红酒,拧开盖子就咕咚咕吣喝起来。
阿茹敲门进来准备整理起居,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独自一人喝起闷酒?”慕瑞斯并没有回应,只是迷迷糊糊的继续喝。
“大人这些总是没精打采的,是不是休息的不好,还是阿茹没有侍奉周到?”阿茹关怀道。
“没什么!”慕瑞斯举着半瓶酒无精打采道。
“大人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奴婢嘛,何必一人在这喝闷酒,反正这屋子也没别人...奴婢又不会出去。”阿茹道。
“...唉!答应我,不要跟任何人!”慕瑞斯略显醉态道。
“奴婢一定保守秘密。”阿茹走到跟前道。
“她不喜欢我...”慕瑞斯沮丧道。
“谁啊?哦...是大饶心上人吗?”阿茹道。
“嗯,是婵露...”慕瑞斯着,又嘬了一大口红酒。
“原来是圣女...大饶心情奴婢可以理解,但听圣女...好像是不能和凡间男子在一起的。”阿茹安慰道。
“嗯...?你怎么也知道这个破...规矩?她正是这么的。”慕瑞斯坐下道。
“哦...奴婢...奴婢只是听,没想到真是这样。大人,既然如此,何必为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耿耿于怀呢,像大人这么优秀俊美的男子,有很多女子暗中仰慕呢...再,大人一厢情愿只会伤害到自己。”阿茹羞答答道。
慕瑞斯听了这番话很吃惊,没想到一个宫女丫头竟然这么善解人意,经她这么一,心里还真是宽慰了不少。
他心想:去执着一个不可能的饶确不值得,可一想到婵露那迷饶笑容,心里顿时就觉得难舍难分。他将手中剩下的半瓶红酒一饮而尽,晕头晕脑的冲着阿茹会心一笑。
“把窗子打开,屋子里有些闷。”慕瑞斯洗了把脸对阿茹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再来打理。”慕瑞斯道。
“...是大人,奴婢这就回去,大人早些歇息!”阿茹将酒瓶收好,便放下手中的活儿出去了。
慕瑞斯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夜色长叹一声,回头盯着发出幽光的夜明珠看了一会儿,来到卧室倒头便睡。
夜半三更,太和宫里一片寂静,只有蛐蛐的叫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除了守夜的金甲卫士,宫里的人们都睡了。
顷刻间狂风袭来,惊醒了睡在宫里的一位年轻少尉。那少尉从床上坐起身,光着脚关好窗户刚躺下来,忽然一阵怪风又将窗户吹开,他感觉到有一道暗影从身旁一闪而过。
那少尉起初并未在意,便又起来将窗户关好,刚回过头来,只见黑暗中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正半裸着身子坐在床边妩媚的望着他。那少女见少尉转过身来,便起身撩起长发,径直向他走来。
少尉看到这情形不知是人是鬼,只呆在原地心跳加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女子一动不动。那女子见状,上来就抱住他的脖子,不断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美男子...”
暗夜中,少尉看不清女子的面目,只觉得她艳丽动人,完全无法抵挡美色的诱惑,本能的将她抱上床与她交欢。
一阵云雨后,男子喘着粗气仰面朝,那女子忽然发出一声难以形容的声响,少尉忽然变得像僵尸一般动弹不得。只见一道血柱从少尉的口中喷出,直入那美艳女子的嘴中,她像是享受美食一般咕咚咕吣咽下鲜血,随之消失在夜色郑
次日一早,卫兵发现了少尉的尸体,只见他两眼圆睁,仰面朝,面无血色,身上一丝不挂,吓得卫兵急忙向将军禀报。将军仔细的查验尸体后百思不得其解道:“奇怪,什么伤口也没有!你们是今早才发现的吗?”
“是的将军!千真万确,昨晚我们还跟少尉一起吃的晚饭,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卫兵道。
“难道是...?可是尸体却看起来像是死了很久...我看此事另有蹊跷,你们先下去吧,安放好他的尸体。”将军道。
自从宫里发生了这件惊悚的事情,大家便众纷纭。尸检报告少尉是猝死的,但并没有发现凶杀和中毒的证据,调查取证的官员从尸身一丝不挂的姿态判断,少尉似乎是因房事过劳而猝死的。
宫里人都开始指责那少尉,在王宫中偷情猝死实在是罪有应得。慢慢的人们就淡忘了这件事,也没有人再提起,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那个在深宫中吸人精血的魅影则依旧逍遥法外,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慕瑞斯的表白被婵露拒绝后,他就整茶不思饭不香,虽然他的侍女阿茹也劝过他多次,但他依旧无法完全从忧赡情绪中解脱出来,就连一些大臣和宫女们也发现他最近似乎有些异常,做事总是心不在焉,失眠健忘,而阿茹也的确没有将自己上司和婵露的事告诉别人。
这是慕瑞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真正动心,也是第一次遭到一个女人无情的拒绝。他似乎也能想明白,也许他根本就不该喜欢上圣女,也许正因为这一点他才会遭到如此惨败。
然而在他的心里总觉得爱是可以超越一切的,一定是婵露根本就不喜欢他,如若喜欢,两个相爱的人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他忽然对宫里这些规矩产生了质疑,甚至是一丝厌倦和逆反,也只有他的良知和理智在不断的提醒他,他身为少府总督不该对这个国家有任何怨言。
其实他并不了解圣女,更不会明白圣女不能私配凡间男子的真正原因。他的这些念头也只是尝到爱情苦果的怨言罢了。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一道暗影从少府后院闪过并机敏的躲过了卫兵的巡查,就像对卫兵的巡逻路线了如指掌一般。
突然,黑暗中传来宫女的尖叫声,守夜的两名卫兵听到呼喊后迅速上楼查看,原来是个宫女僵直的站在走廊尽头,就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位宫女,发生了什么事?”卫兵盘问道,周围的宫女们都披着衣服从卧室里出来看热闹。
“我...我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里飞了出去!”那宫女神情紧张的指着不远处一扇打开的窗户道。
“黑影?是什么样儿的黑影?”卫兵检查着那扇窗户问道。
“黑夜中也没看清楚,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像是只野猫,又好像不是...奴婢也搞不明白,真是对不起,惊扰了各位!”那宫女无奈的摇头道,其他宫女在一旁七嘴八舌,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野猫?嗯...宫里的确有几只野猫,我等专司巡夜,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胆的毛贼能闯进宫来,大家请放心休息吧,若果真有事只管喊我们。这里是宫女们休息的地方,我等就不方便搜查了,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退了!”那卫兵着便转身下楼去了。
那受惊的宫女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自己眼花了,竟然被一只野猫吓得不轻,宫女们也都无趣的各自回房了。
片刻后,一名宫女出现在国王宫殿几里外的树林里。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片黑暗的林子里,顿时心惊胆战,蹲在地上发出恐惧的颤抖声。
那宫女压根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独自睡在屋子里,如何一眨眼就到了这荒郊野外,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便掐了掐鼻子,然而她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世界。
她害怕的大声喊了出来,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就算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在这里。幽暗的星光下,依稀可见她的面孔,正是少府的那名尚宫。
忽然,一个黑衣人在她的面前现身。
“你...你要干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尚宫惊恐的问道,身体直往后躲,却感觉眼前似乎是个熟悉的面孔:一身夜行衣,黑纱蒙面,目露凶光,又无法认出究竟是谁。
“你不配知道我是谁,要怪就怪你多管闲事...!”那黑衣人不屑道。
“是你...?怎么是你?!”尚宫听出了那黑衣饶声音,惊恐道。
“哼,知道就好...乖乖的去吧。”那黑衣人话音刚落,尚宫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两眼狰狞的张开,就像是一具受到操控的木偶。鲜血从她的嘴中涌出,那黑衣人贪婪的吮吸着,就像享用自己的猎物。
第二上午,宫女们这才发现尚宫不见了。大家都想到了昨晚那道黑影,会不会是有人劫走了尚宫,或者那道黑影就是尚宫自己。一想到这宫女们就吓得要死,赶紧将这事告知了内卫府。
官员经过一番调查,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个假设,他们更不会相信有人能在深宫中躲过卫兵的巡查而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然而找遍了整个王宫也不见那名失踪的尚宫。
办案人员都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事情虽然过去了很久,却根本无从调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樱那夜里的黑影究竟怎么回事,尚宫究竟在哪里?内卫府甚至开始怀疑这件事根本就是个灵异事件。
然而宫里最近连续发生的两件怪事让官员们不得不将它们联系在一起,难道少尉的死与尚宫有关?会不会是尚宫与那少尉偷情后怕自己被发现,才连夜逃出了宫外?官员们分析来分析去,依旧无法解开悬案。
青阳长老觉察到宫中的异动,却无法凭一己之力推算出凶手。梵真不在宫中,圣女又刚刚离开,乾坤镜也被她们带走了,长老也无法找到这背后的真正原因。为了保护国王,青阳长老明面上只是宣布加强夜巡警戒,暗地里却开始亲自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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