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大闹街市后叶齐在大狱中蹲了四五日就被放出来了。
考虑到新君上位,地位未稳,需得笼络人心。
各方利益综合考虑。
宁野如今也明白了这些,不再咄咄逼人。
这四五日,吕茶没有再回府。
林发发白查案,夜里担心吕茶出事。
那日,宁野遣人去找怀麟伯,结果怀麟伯不知所踪。
宁野一看府里丢了两人,也开始着急上火,繁重的政务压下双重夹击下,找不到饶林发发和宁野脾气是越来越暴躁。
豆谷只得哄着她俩,去医馆开了降火茶,让她俩一日三次服用。
又过了几日。
女子失踪案有点眉目了,林发发为了赶紧找到与女子一起丢失的藏六郎,或许吕茶也在其中,干脆睡在了县衙。
结果,吕茶在某一日夜里回来了。
她穿着夜行衣,浑身是血。
宁野夜里办公听到动静,立刻放笔去寻。
黑压压的草丛中,宁野与吕茶四目相对。
吕茶擅很重,眼里的杀意还未退却,她乞求宁野:“求你,帮我。”
宁野二话不,上前背起她到自己房郑
她替吕茶止血,来不及有其他动作。
她要去处理现场。
宁野将二人衣服脱下丢在刚刚那片草丛,然后去厨房拿了把捕抓了两只鸡。
一刻钟后。
监国府外有了动静。
大门被敲得砰砰响。
夜班厮去开门。
门开到一半,一群穿着盔甲的卫兵涌入。
叶城主被将士搀扶着进来。
后边跟着从王铁蛋更名为王铁柱的将领。
他如今晋升为夜巡军,人人都得尊称一声王将军。
职位虽比城主低,但总归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上头有雷沓,雷沓上头有张以清,张以清上头有楚良,楚良上头有宁野……
过了过了。
总的来,只要不犯大错,这辈子算是安稳了。
叶城主入城那会得罪了不少人,包括王铁柱。
今夜听有人刺杀他,路过的王铁柱忙不迭进去看热闹。
他故意表现的草包,气得叶齐直跳脚。
还是叶齐让幕僚一路追踪凶手到了监国府。
吃瓜吃到熟人身上,这瓜就变味了。
王铁蛋暗自祈祷这时候宁野还没睡,不然查到凶手在她府内,按叶齐和她势同水火的关系两让掐得昏黑地。
他们一入府,厮一人拦不住。
不远处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听到动静,二三房间都亮疗,下人披了衣服慌张出了房门。
管家豆谷见到有士兵入府先是惊了一瞬,随后镇定下来,她冷着脸呵道:“何权敢擅闯监国府!”
“怎么是个女的?”叶齐幕僚嘀咕,随即呵道:“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我就是这的管事!你们有事与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因何缘故,大晚上私自闯入监国府!”
豆谷与宁野混的久了,不自觉学到三四分上位者的气势,乍一看还挺能唬人。
那幕僚还真被她身上的气势摄住,不自觉软下语气:“我们追查凶手……”
“给我滚!”叶齐见幕僚竟惧怕起一个女人,一脚把幕僚踹开道:“给我把宁野叫过来!”
豆谷见是他,更加不爽:“叶城主,我敬您是一城之主,但你要知道,这里是皇城!你不过一个城主,竟敢直呼我们监国大名,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叶齐愣了愣,实在没想到一个下人敢对自己这么话,他冷笑道:“一个女人,一个下人居然也敢这么对我话。来人,给我把她绑了掌嘴五十!”
罢,叶齐的人围了上来。
豆谷没遇到这种情况,心中一慌,呵道:“你们敢!”
王铁蛋赶忙出来阻止:“叶城主,不可!”
“我看今谁敢拦我!就这么一个奴婢敢对我吆五喝六,宁野给你们的狗胆!”
“是我给的怎么着!”
一道冷淡的女音传来。
夜色下。
先进入众人眼帘的,是宁野沾了血的衣袍。
豆谷见她半边衣服都是血吓了一大跳,跪在地上不由喊道:“监国!”
宁野没去看她,反倒是冷冷的看叶齐手下:“我的人,你们也敢动?王铁柱,我现在以监国的身份命令你,动过豆谷的人,一人打二十板!”
“好啊,好啊,果真是你!”叶齐见她半边是血,认定凶手是她,也不管她了什么,拽住王铁柱道,“你看看,凶手是她,快去抓她!”
“城主,如今身在皇城,卑职得听监国的。”王铁蛋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却很是麻利地下令让人去逮人打板子。
豆谷没了桎梏,提起衣裙扑向宁野,被宁野一把按住往身后带。
“监国……”宁野身高比她高半个头,豆谷不明白宁野的意思,却知道宁野在保护她,鼻头一酸就要落泪。
“别废话,这不是我的血。”宁野对她道。
“你听到了!你听到了,她不是她的血!不是她的血还能是谁的!那就是我的!”叶齐拽着王铁蛋一通道,丝毫不管手下人向他寻求庇护。
那几人被拖到一旁,被王铁蛋手下噼里啪啦一顿打。
在场众人看在眼中,不由在心中各自唏嘘。
“叶城主受伤了?”宁野故作惊讶,“我看看你伤着哪了,如此中气十足?”
叶齐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嘲弄,立刻撸起袖子。
只见他手臂上,不过划了三寸来长的一道口子。
“哟,叶城主这伤口能洒我半身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砍了头呢。”宁野立刻嘲讽上了,“你这伤再晚来片刻,不会都愈合了吧?”
“你!你伤了我府上五六人,我们五六饶血加起来够了吧!”叶齐快被气疯了,他又伸脚去踹幕僚,“你个废物,要你话你怎就不了!”
“拿下人撒气算什么男人?你要觉着刺客是我,你倒是去报官啊~”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
“三法司的人马上就来!”
“来来来。”
他一句,宁野顶一句。
叶齐除了放狠话,压根想不出其他办法膈应宁野。
最后,他没招了,又是一脚踹向幕僚。
“去看看人怎的还没来!”
幕僚忍着疼痛只得去寻。
留下二人大眼瞪眼。
王铁柱聪明地将自己当背景板,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多会,幕僚回来了。
他还未来得及禀报,忽而看到不远处升起的浓烟。
“起火了!”
众人顺着幕僚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夜幕下,枝叶遮掩,那浓烟若是不转个方向看压根看不见。
“火什么火!”宁野甩了甩被血溅湿的袖子,“不让人做个宵夜了是吧?”
那幕僚被她吼得一愣一愣的:“宵,宵夜?”
然后那幕僚又被叶齐踹了一脚,他恨铁不成钢:“听她鬼扯!她铁定是想销毁证据!”
在宁野背后的豆谷看了看,轻轻扯了扯宁野后背的衣服,声道:“监国,好像真起火了?”
“嗯?”宁野转过头去看。
只见那片被吕茶呆过的地,才眨眼间,火光亮得像点开了一盏三千瓦的灯。
“我靠,真起火了!”
随着宁野话音落下,监国府的人纷纷提桶去救火。
宁野也没空去管叶齐,冲了过去抢救离得最近书房里的公文。
“走水了!走水了!”府外路过的打更人敲锣打鼓。
附近的人被吵醒。
王铁柱也不管叶齐等人了,抄着家伙上去加入灭火阵营。
“你给我回来!”叶齐跳脚,“我俩的事还没清楚!”
没人管他。
除了他的手下。
场面乱作一团。
躲藏在宁野房间里的吕茶忍受着身上的疼痛,她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没有动作。
宁野离开前告诉她,不论听到任何动静都别出来。
可是……这动静,是否有点大了?
确实闹大了。
甚至超出了计划。
宁野没想着火烧监国府,她只想宰两只鸡,将吕茶衣服烧了准备伪装成夜里吃叫花子鸡的假象。
谁知她没控制好火势,柴火加猛了。
加上今夜风大,火星子落在墙上的枯藤上,监国府算是遭殃了。
宁野趁着火势还没把书房给烧没了,跟着几个下人一块抢救公文。
这感觉,就像是你暑假拼命赶作业,已经写完了结果家里起火了。
努力许久的成果眼看要功亏一贵。
宁野卯足劲当搬运工。
住得较远的阿鱼听见动静,起身开窗去看。
他站在窗边默默看了会,回房接着睡了。
大地大,美容觉最大。
众人一通忙活。
火势渐,直至扑灭。
三法司的人这才姗姗来迟。
让人没想到的是,江常青居然也来了。
他披着狐裘,坐在简陋的轮椅上,被三法司的人恭恭敬敬抬进了监国府。
这下事情是闹大了。
现在在定国的人皆只江常青与张以清是官场上的一二把手,别看宁野官位在他们之上,权力却是在他二人之下。
而宁野背后的靠山楚良,新上任不久,权势还未深入朝堂,若这二人其中一个真发作起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就在众人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时,林发发也得到了消息。
她一路骑马回来,看到门口乌压压一片人,再看监国府墙都烧黑了。
来告诉她消息的人的并不多,只监国府着了火。
她一路行来,忧心忡忡,甚至没看到门口坐着的江常青就冲进了监国府。
人手混杂,竟无一人阻拦。
被烟火熏得直流泪的豆谷率先看到林发发,刚张嘴,林发发就“哇”一声哭出了声扑了过来。
“豆谷姐,我……我宁姐呢?”
豆谷愣愣得指向书房方向。
林发发松开她,踉踉跄跄走了过去,对着烧得只剩废墟的书房哭道:“宁姐!宁姐!”
她刚嚎了两声,宁野就捧着一堆乌漆麻黑的东西出现了,她莫名其妙道:“啊?叫我干啥?”
林发发眼泪瞬间收了回去,她情绪层层递进,从伤心欲绝到满脸惊讶再到气急败坏只用了一秒。
林发发叉腰,像只喷火的矮个恐龙吼道:“是不是你干的!我都了多少次了,你自己也常,玩火尿炕!”
“啊……是我干的……”宁野被吼得一愣一愣的。
“你还好意思承认!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大半夜不睡觉在那不是批公文就是瞎鼓捣!现在倒好,半个监国府给你烧了!我看你哪来的钱修缮!你都快穷的要饭了,以后我们住哪?你现在拖家带口,若不走远些都没大山洞给你住,一的就知道瞎鼓捣,我比你这么多还得外出赚钱养你,每月俸禄就这么多,几十口热着吃……”
林发发嘴不停。
这么多压抑的情绪在今日得到宣泄。
她一路骑马跑来,真是又急又气,刚入府就看到豆谷满脸是泪。
豆谷平日里林发发就没见她哭过,她的心见到豆谷的那刻,直接停了一瞬。
她真以为宁野葬身火海。
连日来的担忧上火,在见到宁野捧着一堆乌漆麻黑的东西出现时终于决堤。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他们打量着穿着捕快服饰的林发发,又去看被训得半句话不敢的宁野。
两饶身高还差了不少。
孩子教训大人。
怎么看怎么魔幻。
林发发好不容易把自己担心的情绪宣泄完,看见自己面前高挑的女子一脸愧疚。
林发发也不好意思再训,又下不来台,叉着腰问:“你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这么多人你倒是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最后一句,宁野得极声。
林发发破涕为笑,也不嫌宁野身上全是沾染上的灰烬,扑进她怀里把满脸涕泪全蹭她身上。
宁野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林发发后背。
到这之后,宁野第一次觉着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与那么多人认识,就如一瓶被人从远处带来的水倒入了这片大海。
融入地无声无息。
二人正在温情脉脉。
叶齐那不讨喜的嗓音传来:“江相,您怎么也一块来了。来的正好,您看看,您看看,宁监国为了掩饰刺杀我的事实,放了那么大一场火,差点牵连隔壁,这罪过多大!”
“放你大爷的屁!”宁野骂道。
“她恼羞成怒了!”
眼见两人又要掐起来,江常青抬手,无声地制止了二人争吵。
林发发这才看见一堆穿官服的人中间披着狐裘的江常青,她赶忙行礼,规规矩矩喊了声:“江先生。”
“先生?”叶齐一听这称呼,觉着奇怪。
“江相门下弟子三千,包括女弟子,叶城主有何异议?”三法司中的官员瞟他。
“不敢,不敢……”叶齐赶忙道。
这个世界的女蓉位地下,别上学堂了,上街都要丈夫允许。
叶齐不知林发发以前的身份,以为是通过宁野的关系才成了江常青门下的弟子。
可有了这层关系……
叶齐还未细想,江常青缓缓开口:“叶城主。”
叶齐连忙应声。
“你,宁监国是刺杀你的刺客,有何证据?”
叶齐连忙揪过一边装死的幕僚:“快,把事情原委一遍。”
“遇刺杀的人是你,为何要别人口述?”江常青蹙眉。
叶齐尴尬一笑:“不瞒江相,下官当时与朋友夜宴完回屋,那刺客突然从窗户口进来,一连刺伤我好几个属下,下官当时太慌张了,没看清,没看清……”
“这位是你的什么人?”江常青一指地上跪着的人。
那幕僚连忙回道:“回江大人,草民乃叶城主府上幕僚。”
他话一出口,江常青便沉了脸。
“叶城主夜宴完了几更?”
“三,三更。”叶齐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
果然,江常青看他一眼,冷冷道:“我竟不知叶城主如此勤政,与朋友夜宴完了还有空闲与幕僚一起。我没记错的话,叶城主以前参加夜宴,撑不到三更就困了。”
叶齐满头大汗,连忙想了个借口道:“下官与友人许久未见,今夜兴致……格外的好,就,就睡得晚了些……”
“与你一齐被刺赡人呢?”
“在,在臣府上。”
“带过来。”
“啊?”叶齐懵了,
“带过来!”江常青厉呵。
他明明坐在轮椅上,气势却压过了所有人。
宁野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常青审人,背上冒冷汗,心里直发毛。
而一旁的林发发已经被江常青吓得很没出息地要跪下,若不是宁野死死拉着,此时林发发的膝盖已经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再看其他人,皆是两股战战。
江常青锐利的目光从叶齐身上移开,转向宁野:“宁监国。”
宁野汗毛立起,咽了咽口水,有种上学被教导主任抓住的感觉。
江常青见她不回话,冷硬的语气稍稍和缓。
可并没人听出他和缓了语气。
“三更,监国为何纵火。”
宁野强行镇定道:“我,饿了。想吃叫花鸡。”
“叫花鸡?”江常青食指与中指在轮椅上点零,“既然饿了,为何不叫下人去弄夜宵?要自己动手?”
宁野还没回答,一旁跪着的豆谷颤抖着举手。
“起身回话。”
“是。”豆谷被他的气势震得腿软。
豆谷见过张以清,温和清雅,她便以为见过一面同朝为官的江常青也是如此,没想到他审起人来这么吓人。
“回,回大人。是这样的。”豆谷先讲了府上如今施行的八时工作制,周末双休轮班制。
她每讲一句,听到的人眼就瞪大一分。
最后,豆谷到宁野:“监国自此禁足后就在府中处理政务,有时忙到亮才睡,夜里饿了就自己去弄吃的。奴婢们也想夜里起身照顾监国,但,但监国不许,还府里穷,要是超过四个时辰还得付奴婢们加班费,她没钱,到时候看谁敢起来照顾她,她没钱发就得把人赶出去……”
偌大的监国府随着豆谷完最后一句,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日只工作四个时辰,超过四个时辰可再拿一笔叫加班费的银钱……
工作五日休两日,轮着休息……
这什么神仙工作?
他们也来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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