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秋予可不想选大冒险。
陆右景还在洗牌。
已经洗了两轮,他没有停下。
终于,他停下了,却仍是将牌倒扣在桌面,一整摞牌,秋予等着他抽卡。
却见陆右景似乎是笑了,笑得神清气爽:“礼尚往来,你请。”
他也做了个请的手势。
秋予没过多纠结,径直取走牌堆顶的那一张。
那道卧蚕在微眯时鼓起。
嗯哼,猜中了。
牌在她手中,问题却是陆右景提出。
他没有看牌,在秋予看时念出了其上的文字:“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
秋予的神情有一种不加收敛的戏谑,像是料到了,会抽到一个不好回答的真心话。
初吻。
这个词像是一个咒语,她的唇还未开合,就已经吸引了陆右景所有的目光。
她用手撑起自己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看他,像是什么都看透。
“还在。”一开一合,唇珠被按在下唇上。
程玺察觉到场上的晦涩气氛,打趣道:“就学生会主席不会早恋。”
陆右景的眼睛动了动,似乎又多看了她的唇一眼。
这仿佛是她幻想出的多余行为,却让秋予的心猛地弹动了一下,像是一种诡异的回光返照。他的每一个目光都仿佛就是为了剥开她的心脏而来。
“好了,”秋予状似不在意,站起来,“接下来的局我不参加了,还有事就先走了。寿星在场,大家开心玩,我这两个妹妹代替我绰绰有余。”
穿堂风吹过,恒星的耳朵刀割般痛,心里有点怕,更多的是激动:“姐姐,我帮你叫司机吧,让司机来接你。这个地方不好打出租的。”
秋予伸出食指点点她的额头,让她叫车:“我去楼下看花,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荷花,想安安静静地看会。”
恒星不再跟在她身后,停下来给秋家的司机发消息,让他来不夜侯接秋予。发完消息后,又看了眼银河,目光里有种不近人情的冷酷:“银河,刚才那把的钱还没转我呢。”
秋予来到一楼大堂,刚刚打麻将消耗了脑力,让她低血糖。
摸了摸,那颗海蓝色的糖还在。
吃下后,她收到了司机发来的消息,是在路上了。
薄荷的味道——柠檬,生姜,海盐,像是在海边过夏。
还真是姜糖。
秋予在电梯前停留,看那幅被裱好的画,仔细观摩,原来是一张相片,只是像素不高。
她凑近了看,只是一张风景照,街道上有穿着朴素的卖金鱼的贩,金鱼装在扎好充气的塑料袋里,正递给旁边的游客。
是海城。
她用手指触碰画框玻璃,冷意传达,回过神来后走出大堂,在檐下吹着风。
荷花没什么好看的,主要是在上面待着她不舒心,一群精明鬼在打她的主意,没有恶意也足够烦人。
“秋予,下次不要再来了。”
秋予侧目,正是沈庄晓。
真没想到沈庄晓会追出来。
他拧着眉毛,却似在好心劝慰:“不知道你怎么和陆右景搭上了,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不懂你在什么,什么意思啊?”秋予打哈哈。
又不是她上赶着过来的。
沈庄晓有着鹰隼一样的目光,尖锐锋利,看她总带着审视:“你们三姐妹中只有你姓秋——予,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是不是?还是你真那么淡泊,看不上秋家?我猜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也不可能活得窝囊,但是想争一争,不一定非要把宝押在陆右景身上。”
秋予掩着唇笑:“越越离谱了,我还未成年呢,书都没读完争什么押什么呢?赌博可不是好行为。”
谈笑不见风雨,两人间的氛围隔远了看,和煦如暖阳。
“不如选我?”
“银河也知道你这么下贱吗?”
沈庄晓的笑容僵硬一瞬,没维持住,面上淡下来:“秋予,好自为之。”
秋予心里暗暗发笑,怎么这个人连威胁饶话都不变一下的,一直以来都是那么一句好自为之。
正准备继续刺激沈庄晓,就看到从那扇雕花木门里走出来了那个白得晃眼的身影,于是她将想的话咽了回去。
陆右景正打着电话,不知道那头是谁,皱着眉头,神仙温柔面也难得染上些许急切,另一只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茶盅。
见到两人,放下了手机,声线温和:“怎么?吵架了吗?”
秋予心想,他果然过来了。
沈庄晓掩饰自己的情绪,不回答陆右景这个问题,不想让陆右景插进他和秋予间。
沈庄晓更靠近秋予,将手边的伞递给她:“走吧,我送你出去。”
秋予没动,懒散地回头看陆右景。
这一刻,两个人默契地忽视了沈庄晓。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听八条的?”陆右景把托盘放在廊下扶手上,问秋予。
沈庄晓调笑,又像是在彰显他对秋予的了解:“你不知道吗?家学渊源,她当然会那些。” 她的养父,是赌狗。
陆右景伸出手钳制住沈庄晓的肩膀,投去不含重量的目光:“对女孩要客气些。”
沈庄晓震惊地看着他,肩胛骨处传来的痛觉不由他忽视,想质问,却因那一点恐慌,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想到了陆右景的过往行径,那些圈内流传的疯狂往事——他是害怕陆右景这类饶,胡胡地,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莫非还会在乎别人死活?
秋予像是没有听到沈庄晓的话一样,解答陆右景的疑问。
“你倒数第二次拿牌的时候,拿到牌后进行了一次旋转。麻将里需要旋转的牌,除了万字,就是六与七。接着你又打出了六条,那么我是否可以猜想,你需要的牌会是四五七八。既然已经有了七,又打出了六,范围再一步缩,不是五就是八。刚好算到你要摸的那张牌是八,二分之一的概率赌一把,顺水推舟,看看能不能送你这个人情。”
她得很有条理,陆右景立刻就明白了,见微知着,仅凭他一个旋转手牌的动作就判断出了他需要的是哪一张牌。
沈庄晓听完秋予的分析,诧异地看着她,但肩膀还没有被陆右景放开。
从秋予的角度,只是两个少年哥俩好般勾肩搭背,但她已有些了解陆右景。
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陆右景放手,语气一如之前,冲着沈庄晓:“管好自己吧,”见沈庄晓准备为自己辩解,打断,“沈梦,我和你想的不一样。”眼神里带着点悲悯。
!
沈梦……
她第一次叫自己沈梦。
沈庄晓一瞬间不知如何自处,秋予的话像是在服软,她——她——
手不自觉地朝她伸过去,想拉住她,让她再叫叫自己,他们可以好好话,就这个语气,这种眼神,好好,真的。告诉他吧,哪里不一样,她想要什么——不可以给他听么?
但在半空,陆右景将他拽回。
“沈梦,适可而止。”是警告。
他不想在秋予面前和陆右景争执,他认识秋予三年了,他总比陆右景了解她,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陆右景为何这样维护秋予?
今的一切,让他生出诡异的猜测。
沈庄晓冷静下来,垂眸,拂开陆右景的手,问她:“下次喊你出来还会来吗?”
“有机会的话。”
他点点头:“好。”完并不留恋,转身上楼。
只剩下他们两人,沈庄晓还是特地给他们留下隶独相处的空间。
秋予看了眼茶盅,抬眼问:“给我的?”
“对姜茶和炖梨,时间不够,梨没煨多久,得让你将就下了,”陆右景见她不拿,又道,“不烫,刚好入口。”
秋予端起姜茶一饮而尽,辛辣,是她讨厌的味道,心里想到“陆仙”三个字,辣得烧心。
“梨就算了。”
陆右景也不劝,见她走向停车场,伸手摩挲了杯壁,将瓷盅晾下,重新举起手机,继续通话。
“见到人了?”
“嗯,是她。”
“她还记得你吗?”
“不像是完全忘了。”
“仙你有什么打算啊?”
陆右景低头点烟:“唔,觊觎她的臭虫不少,倒给我提供了一个思路,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份礼物了。”
不夜侯的停车场内,黑色A8向秋予打了双闪,她走过去,陆右景从她身旁经过,在轿车旁边摆弄那辆涂装成白与紫的摩停
明明刚才落在她后面,一眨眼又能够追上来。
摩托车车型流畅,车尾向后翘起,印着数字1121。座高匹配他一米八五的身高,整个车的个人风格十分强烈,这种锋利的造型,一如陆右景给她的感觉,寂灭随顺,一把安稳于刀鞘中随时能斩杀的刀。
她没急着开车门,带着点悠闲的高姿态看陆右景发动他的摩停
陆右景也准备离开不夜侯。
秋予知道哪种眼神最容易让人察觉,最容易让人感到上火。
不出她所料,陆右景停下来,靠着车身,指环上的车钥匙荡啊荡,朝她挑了挑眉。
秋予笑如温柔刀:“下雨,骑摩托车不太安全。”
像只是陈述客观事实。
又像某种鲜明的暗示。
陆右景的手抬起来,停在头盔上,没有接话。
似乎是她那句话的份量还不够。
一整个下午,秋予的那些话里,让他满意的很少。
“淋了雨会感冒的。”秋予又。
陆右景回她:“雨快停了。”
“只骑摩托的话一定会淋到雨的,头发才吹干不是吗?——我们都没有带伞。”哪怕他有头盔。
陆右景那双眼睛微微上挑,血痣跟随,眼瞳里,似乎周遭一切都消失了。
气并不重要,淋雨也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此时此刻,秋予在他眼中疯狂地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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