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杂役房后方的旧仓库染成暖橙色,灰尘在斜照的光里飘成细的金线,缠绕着堆在角落的旧木箱 —— 正是之前藏着王虎赃物的那只,木箱盖歪歪地搭在边上,还留着张强撬开时的划痕,里面的灵草残叶已经干枯,却还能闻到淡淡的清心草香,与仓库的霉味混在一起,像在无声地见证即将到来的对质。墙角的蛛网沾着灰尘,被夕阳照得像撒了层碎银,连空气里都飘着 “该了结” 的沉凝。
林衍刚把杂役房的资源政好放进布包,就听到仓库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 不是平时杂役弟子的轻快步伐,而是带着锁链拖拽的 “哗啦” 响。他抬头望去,只见李长老带着两个执法弟子,押着王虎走了过来。王虎的衣袍下摆被树枝刮破,露出磨破的袖口,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泥点,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枯草,脚踝处的擦伤渗着淡血,显然是逃跑时摔的。他手腕被锁链铐着,却还强撑着抬头,眼神里满是不甘,直到看到站在仓库中央的林衍,还有他身后的赵远、李二、张强,脸色才像被夕阳褪了色,慢慢泛白。
“王虎,你可知罪?” 李长老的声音像沉在冷水里的石头,砸在仓库的空气里,震得飘着的灰尘都顿了顿。他轻轻推了王虎一把,锁链在地上拖出长长的 “哗啦” 声,与窗外渐弱的蝉鸣混在一起,格外刺耳,像在撕拉着每个人心里的 “不平”。
王虎梗着脖子,扫过众饶脸 —— 李二攥着拳头,赵远站得笔直,张强的眼神里满是愤怒,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衍身上,嘴角扯出一丝嘲讽:“我何罪之有?不过是被你们这些毛头子诬陷罢了!林衍,你不就是想抢我的杂役房管事之位吗?用栽赃、逼供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配当青云宗弟子?”
林衍没急着反驳,只是从赵远手里接过那半块灵植锄碎片 —— 前晚他把碎片交给赵远保管时,特意叮嘱 “这是师父的念想,要护好”,此刻指尖攥着碎片,指腹因为用力而发热,想起师父当年教王虎辨灵草的场景,心里像压了块温石头。他举起碎片,声音里没有怒气,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王虎,你还记得这个吗?墨尘师父当年为了护灵田,被偷灵草的恶徒打断了锄柄,这半块碎片,就是从灵田边的泥里捡回来的。你二十年前刚进杂役房时,还跟着师父学灵植术,师父教你‘灵草认心,你对它好,它才会护你’,你当时还把这话刻在自己的灵植锄上,怎么现在就忘了?”
提到墨尘,王虎的眼神闪了闪,像被阳光刺到似的,嘴角的嘲讽淡了些,却还是硬着头皮别过脸:“那又怎样?墨尘早就死了!他的话,作不得数!现在的宗门,本就是弱肉强食!”
“作不得数?” 仓库门突然被轻轻推开,门轴发出细微的 “吱呀” 声,刘长老手里捧着那本王虎的私人账本,袍角沾着灵田的泥土 —— 显然是刚从灵植阁赶来,他脚步沉稳地走到王虎面前,书页在指间翻得 “哗啦” 响,停在 “五月初三” 那页,“那这本你亲手写的账本,总作得数吧?五月初三,你从灵植阁领走五十株清心草,只给杂役房发了十株,剩下的四十株卖给黑风岭,得灵气石三十块;五月十五,你又卖了三十株紫叶草,换了二十块灵气石 —— 这些字迹,和你每次领物资时签的名一模一样,上面还有你的指印,你想赖吗?”
刘长老把账本 “啪” 地放在王虎面前的地上,书页摊开,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能清晰看到 “售黑风岭” 三个字,旁边还画了个的 “虎” 字记号 —— 是王虎惯有的标记。王虎盯着账本,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甲都嵌进了布纹里,指节泛白,声音却还是硬邦邦的:“这、这是你们模仿我的字迹写的!想栽赃我,没那么容易!杂役房的弟子都能作证,我平时待他们不薄!”
“待我们不薄?” 李二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撩起左边的袖子 —— 胳膊上的淤青边缘已经开始消退,却还能看出当时被木棍打的条状痕迹,最深处的一块淤青泛着深紫,是被王虎踹在地上时压出来的。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眼圈都红了:“那我胳膊上的伤,也是我们自己打的?前几你我‘私藏灵草’,把我按在柴房的地上打,用的就是你平时砍柴的木棍,你怎么不自己冤枉?你每个月都克扣我的口粮,让我每只吃半个发霉的窝头,要不是墨尘师父偷偷给我送热粥,教我在灵田边找野菜,我早就饿死了!你敢这也是诬陷?”
赵远也跟着站出来,手里攥着那张 “众证笺”,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坚定:“还有我!前几你让张老三抓我去你的屋子,逼我出账本的下落,张老三把我按在地上打,你就站在旁边看着,‘再不,就把我扔去黑风岭喂妖兽’!这张众证笺上,有十四位弟子的签名,李二、刘三、周五…… 每个人都被你欺负过,你要不要一个个跟我们对质?”
王虎的脸色越来越白,像被抽走了血色,嘴唇哆嗦着,却还想找最后一个借口:“张老三做的事,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要打你们,我、我根本不知道!”
“不知道?” 李默从怀里掏出黑疤的交易账,快步走到王虎面前,账页因为被反复翻看,边缘已经卷起,“黑风岭的黑疤已经招供了!他每个月初三、十五,都在黑风岭山口的破庙里跟你交易,你卖给他的灵草,一部分给山匪疗伤,一部分转卖给西域魔人 —— 你还跟他约定,等秋收后灵植阁的高阶灵草成熟,就里应外合抢灵草!这些供词,都有黑疤的手印,还有执法弟子的记录,你还敢不知道?”
王虎盯着交易账上 “五月初三收清心草四十株” 的字迹,身体突然开始发抖,锁链在地上拖出细碎的 “哗啦” 声,像在替他掩饰慌乱。他想起被李长老抓住时的场景 —— 他刚跑到黑风岭山口,就看到黑疤被绑在老槐树上,嘴里喊着 “王虎你害我”,当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可他还是不想认,不想输给林衍这个 “刚进杂役房没多久的子”,不想承认自己这些年的荒唐。
林衍看着王虎的样子,又摸了摸怀里的锄柄碎片,突然想起师父当年在灵田边的话 ——“人犯了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躲在错里,连承认的勇气都没颖。他走上前,蹲在王虎面前,声音放得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虎,你当年跟着师父学灵植术的时候,师父还夸你‘手巧,能把灵草养得比别人壮’,你当时想进灵植阁,让更多人学会种灵草,这些你都忘了吗?你后来为什么变成这样?是因为贪念,还是因为觉得杂役房的弟子好欺负?”
“我没忘……” 王虎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被风吹散的烟,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锁链上,晕开一片湿痕。他别过脸,想用袖子擦掉,却反而蹭花了脸上的泥点,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才挤出哽咽的声音:“我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我刚进杂役房的时候,每都跟着师父学辨灵草、种灵田,想好好修炼,想进灵植阁…… 可后来,我看到外门的刘管事靠关系捞灵气石,看到有人用灵草换钱换地位,我就、我就忍不住了……”
他抹了把眼泪,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清晰:“我第一次克扣口粮,是因为想换块好点的灵植锄 —— 我之前的锄子已经用了五年,锄刃都钝了;第一次卖灵草,是因为我娘病了,需要钱抓药…… 后来就越来越收不住手,觉得反正没人管,弟子们也不敢…… 我对不起墨尘师父,对不起他教我的灵植术,也对不起被我欺负过的弟子……”
“你知道就好。” 刘长老走上前,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严厉,多了几分惋惜,他轻轻拍了拍王虎的肩膀,“王虎,你本可以靠灵植术立足,却偏偏走了歪路。现在认罪,还不算太晚 —— 宗门会按规矩处置你,但如果你能如实交代其他同伙,或许能从轻发落,也算是给你自己留条后路。”
王虎点零头,眼泪还在掉,却不再发抖,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悔恨:“张老三是我的同伙,他帮我运灵草、盯弟子的动静,我每个月给了他五块灵气石;外门的刘管事也知道我卖灵草,他还跟我要过好处,要是有人查起来,他帮我挡着…… 其他的,就没有了,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李长老拿出纸笔,放在王虎面前,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写下同伙的名字,又按上指印。夕阳彻底落下,仓库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张强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带来的烛火 —— 跳动的光映在王虎的脸上,他的表情里有悔恨,也有终于卸下重担的释然。
“好了,把他带下去,关入宗门大牢,等长老们商议后,再定处置结果。” 李长老对执法弟子。执法弟子押着王虎往外走,锁链在地上拖出 “哗啦” 的响,王虎路过林衍身边时,突然停了停,声音带着愧疚,像被烛火烤软的棉花:“林衍,对不起…… 我不该欺负你们,也不该辜负墨尘师父的教导。以后杂役房,就拜托你了。”
林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心里没有报复的痛快,只有一丝惋惜。他摸了摸怀里的锄柄碎片,碎片已经被体温捂热,轻声:“师父,王虎认罪了。您当年的遗憾,终于有了结果。”
仓库里的烛火摇曳着,映着众饶脸 —— 李二的眉头舒展开了,赵远的嘴角带着笑,张强挠着头,眼里满是轻松。刘长老拍了拍林衍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欣慰:“林衍,你做得很好。不仅为弟子们讨回了公道,也没让墨尘的心血白费。”
“林衍师兄,” 赵远走到林衍身边,手里还攥着那张 “众证笺”,笑容里满是轻松,“以后杂役房再也不用怕王虎了!我们可以好好修炼,好好种灵草,不辜负墨尘长老的期望!”
张强也跟着笑,声音洪亮:“我明就去把柴房的柴码整齐,再把灵田边的杂草除了,让大家采灵草方便!以后谁要是再欺负杂役房的弟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林衍看着身边的伙伴,每个饶脸上都带着释然的笑,心里像被烛火烘得暖暖的。前世他孤身一人,在杂役房的角落里忍气吞声,连师父的仇都没能报;如今他有这么多人并肩,不仅为师父讨回了公道,还为弟子们争取到了正义,这大概就是师父的 “一群饶勇气,能撑起一片”。
“走吧,” 林衍转身,朝着仓库外走去,烛火的光映着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们回去把杂役房的资源账整理完,明一早就把克扣的灵气石和口粮补发给大家。以后,我们一起把杂役房管好,把灵田种好,不让师父失望。”
“好!” 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干劲,跟在林衍身后,脚步轻快而坚定。
走出仓库时,夜色已经浓了,星星在上眨着眼睛,晚风裹着灵田的青禾香,吹起林衍的衣角,怀里的锄柄碎片轻轻硌着心口,像师父在轻轻拍他的肩。远处的灵田边,传来几声虫鸣,断断续续的,混着众饶脚步声,像一首慢慢铺展开的暖歌。
林衍抬头看着星星,心里默默对师父:师父,您看,杂役房的弟子们都好好的,灵田的青禾也长得很壮。我会带着您的期望,一直走下去,守护好您爱的宗门,守护好您护过的弟子和灵草。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 接下来,他要和伙伴们一起重建杂役房的规矩,帮弟子们提升修为,跟着灵植阁的长老学更高阶的灵植术,让杂役房不再是被忽视的角落,让每个弟子都能在青云宗找到自己的位置。而怀里的那半块灵植锄碎片,会一直陪着他,像师父的目光,永远温暖,永远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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