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月正凭栏望月,侧影在烛光下美得惊心。
韩方圆一瞬间热血涌动,看痴了。
然而,杨千月转过身,脸上不是娇蛮,也不是冰冷,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倦。
她没有让韩方圆坐,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紫檀木桌面的边缘,那一声声轻响,让人心中发颤,头皮发麻。
很久之后,韩方圆被冷得差不多开始频频擦汗,杨千月方才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依然蛮横霸道:
“你知道本宫最初为何用你,让你做主理吗?”
韩方圆心头一紧:“臣……不知。”
“因为你出身寒门,在京中无根无基。”杨千月终于抬起眼,目光如冰锥,直刺向他,“本宫以为,这样的人,会更懂得珍惜机会,会更清楚谁才是你的倚仗。”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冷笑。
她踱步到他面前,眼神像打量一件瑕疵品,“可你做了什么?你不仅让本宫失望,还让本宫恶心。”
韩方圆浑身一僵,如遭雷击。
“你那点心思,藏都藏不住。”她嗤笑一声,如同在一个笑话,“寒门出身,却心比高。以为有点才华,就能入本宫的眼?就能与顾文澜相提并论?”
她每一句,韩方圆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今日在偏厅那副嘴脸,因妒失态,不堪大用。本宫给你机会,是看你可怜,谁知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顾文澜能发现笔迹疑点,沈砚能洞察动机可能,连那江湖出身的赵青山,都能一言切中要害!而你,韩方圆,除了在这里争风吃醋,展现你那可怜又可悲的自尊心,你还做了什么?”
杨千月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无比的嘲讽,“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看得上你?凭你那点可怜的野心?还是凭你连情绪都控制不住的愚蠢?”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颤抖的肩膀。
这些话,不再是上司对下属的斥责,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爱慕者最彻底的、人格层面上的否定与践踏。
韩方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巨大的屈辱和幻灭感让他眼前发黑。他所有的自尊、所有的爱慕,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滚吧。”杨千月转过身,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污了眼睛,“让人恶心的废物。”
杨千月没有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便命侍卫把他扔出去公主府。
韩方圆被侍卫们拖拽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公主府。
深夜的寒风吹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冷,只有心脏被撕裂后那种空洞的剧痛。
爱意转化为刻骨的恨意,忠诚燃烧成复仇的烈焰。
“……你视我如草芥,辱我至斯……出如此恶毒的话。此仇不报,我韩方圆誓不为人!”他攥紧了拳头,在心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韩方圆被拖拽出去后,杨千月脸上的轻蔑与厌倦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她缓缓地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窗棂。
她复盘了下方才对韩方圆的那番话。还是太多了。其实只一句“你根本不配做我的万物”就够了。
这次没发挥好。下次要注意。
“殿下,”吉祥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关紧门,压低声音禀报道,“韩方圆出了府门,路上流了眼泪。在风雪里站了半炷香的时间,随后就跌跌撞撞地往寒士居方向去。在暗巷里被人用麻袋套了头,装进马车带走了。按照殿下的吩咐,我们没有安排人盯梢。”
杨千月嘴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冷峭,“鱼儿,终究还是咬钩了。侯府那边继续盯着,不必阻拦,让他们顺利见面。”
她不是假戏真做,让韩方圆去李泽厚那边做间谍。反而就是逼反他去投靠李泽厚。
从韩方圆嘴里出来,在公主府里见到的放荡无耻,薄情寡义,才更可信。因为韩方圆那种爱恨交织的强烈感受,这两日经历见识的一切,全是真的。
就是坐实了她受了忠义侯拒婚的刺激,沉迷放浪于男色的传闻。
“是。”吉祥应道,随即继续汇报,“丁主事、祝员外、钱郎中三人回府后,其府邸周围皆有不明身份之人监视。有官员拜访,皆被三人拒之门外。”
“丁大人回大理寺,连夜调阅山西的陈年旧卷。祝大人回了兵部,喊来了他的心腹,似乎在核对五年来所有跟陇西、山西的军籍变动。钱大人想进户部账房,被户部冯侍郎阻挠,被钱大人用公主给的令牌给挡了回去,进了账房一直没有出来。”
“很好。”杨千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三人被逼到绝境,总算开始动用真本事和压箱底的人脉了,“让他们闹,动静越大越好。沈砚和顾文澜那边呢?”
吉祥轻声道,“顾公子和沈公子仍在偏厅整理案卷。沈公子让人送了夜宵过去。沈公子似乎有心事,在窗户边上喝零酒。”
杨千月“嗯”了一声。
吉祥顿了顿,声音变得更低,业更加凝重:“殿下,程公子那边...服下木先生给的药丸后,呕出了大量黑血,昏死过去,情况不太妙。木先生,毒已侵入五脏六腑,若到明日,便是大罗金仙业难救。”
杨千月袖中的手缓缓握紧。
李泽厚!
她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杀意如潮水般涌动。
她带着几分怒气地问道,“木先生怎么?”
“木先生,如今要救程公子,只能铤而走险,去赌那一成的生机。”吉祥心翼翼地答道。
杨千月毫不犹豫,“赌。”
完又补充道,“你去传本宫懿旨,所有的太医都听他调遣。所有药材,无论多珍贵,都去寻!让御林军围牢了,再出半点差池,提头见!”
吉祥感受到主子话里的决绝与杀意,心头一凛,“是!”
杨千月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洒金信笺,提笔蘸墨,略一思忖,写下几行字,封入一枚巧的蜜蜡符节郑
“将此信交给梁亭峰,让他带四名御林军送去宫里。从见过办案过程的八个人里挑。”
吉祥接过符节,匆匆离开。
杨千月躺到软榻上,思量了片刻后,命如玉带沈砚过来。
她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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