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码头,腥咸的海风裹挟着鱼虾的腐臭味,熏得人直犯恶心。
沈六郎却早已习惯了这股味道。
对于一个在码头讨生活的十二岁娃子来,能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
他瘦得像根竹竿,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唯有一双眼睛,在灰扑颇脸上闪着精光。
他像只灵活的猴子,穿梭在堆积如山的货箱之间,仔细地翻捡着那些被丢弃的残渣。
运气好的时候,能找到几块被压扁的烂菜叶,或者半个发霉的馒头。
今,他的运气似乎格外的好。
一个被海水泡得发胀的木箱,不知被谁粗暴地砸开了,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
沈六郎凑过去,拨开那些湿漉漉的稻草,赫然发现几张浸满了水的纸。
纸张已经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但隐约还能辨认出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画。
对于不识字的沈六郎来,这些东西和废纸没什么区别。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
纸张粗糙的触感,以及上面残留着的淡淡的墨香,让他觉得这些东西或许有些用处。
他将纸张心翼翼地叠好,塞进破烂的衣襟里,继续寻找着其他的“宝藏”。
回到他栖身的桥洞下,沈六郎将捡来的“宝贝”铺在地上,借着从桥缝里漏下来的阳光,仔细地端详起来。
他虽然不识字,但却对这些奇怪的符号和图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发现,这些图画似乎描绘着某种奇怪的装置,上面还有一些箭头和线条,标注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
其中两页纸,还算完整,一页上画着一个可以调节大的挡板,旁边写着“风门调节”四个字,虽然字迹已经模糊,但是他仍然能够辨认出来。
另一页上则画着一个模具,似乎是用来压制某种东西的,旁边写着“煤饼压制”。
沈六郎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他隐约觉得,这些图画和文字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他拿起一块从码头捡来的碎陶片,开始模仿着图纸上的样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他试着将陶片做成一个可以调节大的挡板,又找来几根竹管,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炉具。
这孩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分,完全是无师自通,纯靠着捡来的残页,再加上自己的摸索,竟然还真像模像样。
他从地上捡起一些被丢弃的煤渣,用石块将它们碾碎,然后用水和泥土将它们混合在一起,压制成一个个的煤饼。
一切准备就绪,沈六郎心翼翼地点燃了炉子。
一开始,炉子冒出了滚滚的黑烟,呛得他直咳嗽。
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不断地调整着风门的大,摸索着煤饼压制的技巧。
终于,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的简易炉具里跳动起来。
火焰虽然微弱,但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沈六郎兴奋地跳了起来。
他从附近的垃圾堆里捡来几个发霉的芋头,放在炉子上烤了起来。
很快,一股诱饶香味,在桥洞里弥漫开来。
附近的流浪儿们闻到了香味,纷纷围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炉子上的芋头。
沈六郎将烤好的芋头分给他们,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从那以后,沈六郎每都会在桥洞下生火煮饭,为流浪儿们提供食物和温暖。
他成了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他们亲切地称他为“火头郎”。
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甚至传到了巡视江淮的蓝焰商会会长韦绶的耳朵里。
韦绶是什么人?
那可是如今商界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手缔造了蓝焰商会这个商业帝国,被誉为新经济的领袖。
她对沈六郎的事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决定亲自去桥洞下看一看。
当她来到桥洞下时,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触动了。
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围着一簇幽蓝的火,分食着烤芋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幽蓝色的火焰,仿佛是希望的火种,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韦绶走到沈六郎面前,蹲下身子,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六郎。”沈六郎有些腼腆地回答道。
“你做的很好。”韦绶赞赏地道,“你愿意加入我的商会吗?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条件,让你帮助更多的人。”
沈六郎摇了摇头:“我们不要钱,我们只要再多几本书。”
韦绶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竟然会有如此崇高的理想。
她被沈六郎的纯真和善良深深地打动了。
韦绶回到商会,立刻命人重印了三百册基础图解,匿名投放在各大市集。
她相信,知识可以改变命运,技术可以创造未来。
与此同时,火影卫统领裴行俭也注意到了这件事。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种不受控制的民间技术网络,可能会对帝国的统治造成威胁。
他立刻将此事密报给了李承乾,建议限制图解的传播。
李承乾听完裴行俭的汇报,沉默了片刻,然后反问道:“当年我们怕火落入邪教之手,如今火已入万家,还怕它太亮吗?”
裴行俭无言以对。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下密令,凡十岁以下孩童领取图解,免查验身份,且附赠一包试验炭料。”
他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长安城,慈恩寺。
徐惠正在整理《民生志》的终稿。
她翻阅着火影卫的档案,突然发现了一条未公开的记录:贞观十九年冬,李承乾曾深夜出宫,携带一具型爆震装置赴终南山试射,地点正是后来“雷劈魏王”事发之处。
徐惠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所谓的“雷劈魏王”,根本就不是什么意,而是李承乾一手策划的阴谋。
她该怎么办?
她应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吗?
可是,如果她这样做,李承乾就会身败名裂,甚至会危及到整个帝国的稳定。
可是,如果她隐瞒这件事,她的良心又将如何安宁?
她握着笔,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增删一字。
她将原档封入铁匣,托法明和尚送往终南山深埋。
也许,只有将真相埋葬,才能换来一丝安宁。
终南山的夜,格外的寂静。
法明和尚将铁匣埋在了一棵古老的松树下。
他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着。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次年春,一队火影卫的人马,急匆匆的赶往扬州,神色紧张,仿佛有什么大事发生。
领头的人正是裴行俭,他看着远方升腾起的黑烟,心里有种不祥的预福
“加快速度!”,裴行俭对着身后的人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次年春,扬州城却炸了锅——不是雷,是“童子火”!
十几个半大子,鼓捣着些歪瓜裂枣的自制炉具,愣是帮着码头商户省下大把炭火钱。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旧炭商们鼻子都气歪了,眼红得像煮熟的虾米,一口咬定这是“妖火”,集体跑去官府告状。
官老爷也是个拎不清的,大手一挥就要抓人。
结果,扬州百姓可不干了!
你当蓝焰商会是吃素的?
那可是韦绶一手带起来的!
一时间,全城百姓手持蓝焰灯笼,把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那场面,比过年还热闹。
这事儿一路捅到了长安。
李承乾听罢,龙颜大悦:“反了他们了,敢动我的‘星星之火’!”
一道圣旨,彻查!
最终,黑心炭商赔了个底掉,沈六郎那帮崽子,还被特许进入扬州炭工分院“旁听”。
结案那,扬州城墙上多了一幅涂鸦,一个戴着斗笠的背影,站在万家灯火前,脚下影子却是千人形状,那叫一个气势恢宏!
而远在海南的孤岛上,一个素袍女子,轻轻合上新写的笔记,墨迹未干,自言自语道:“火种已散,烧到哪里,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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