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瘴气像是扯不尽的棉絮,黏糊糊地糊在人身上,崔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顾不上擦掉脸上的炭灰,眼睛却亮得惊人。
“双层导烟罩……简直是神来之笔!”她盯着手里那张略显粗糙的图纸,像是盯着一件稀世珍宝。
这套设计精巧的装置,能在炉膛改造的基础上,进一步降低毒烟排放,对于饱受毒炭之苦的交州百姓来,简直是雪中送炭!
图纸的角落里,一个奇怪的符号引起了她的注意,像是一个扭曲的“周”字,又像是一个未完成的圆。
“这个符号……是谁画的?”崔琰看向身边的炭工,语气急牵
炭工们面面相觑,谁也没见过。
“崔教习,这图是咱们在改造炉膛的时候,从一户破窑里发现的,那家主人好像是个……是个哑巴。”一个胆的炭工支支吾吾地道。
哑巴?崔琰心头一动,一股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带着薛仁贵,循着炭工的指引,一路找到了那间破败的窑洞。
窑洞里光线昏暗,散发着一股霉味。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匠人,正蹲在墙角,用炭粉在墙上描绘着什么。
崔琰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当她看清墙上的图案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整套火器工坊的设计图纸,精细程度,甚至超过了她曾经见过的任何版本!
老匠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
他看到崔琰和薛仁贵,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想要逃走。
“老人家,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崔琰尽量放柔声音,指着墙上的图纸问道,“这些图,是你画的?”
老匠人没有话,只是警惕地看着他们。
薛仁贵上前一步,沉声道:“老人家,我们是来帮你的。你若是懂得这些图纸,为何要隐姓埋名,躲在这里?”
老匠人依旧沉默,他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崔琰明白了,他是个聋哑人。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炭条,在地上写道:“你以前是不是在东宫火器坊做过事?”
老匠人看到地上的字,身体猛地一震,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崔琰,眼眶渐渐湿润。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又在地上写下了一个字:“周。”
周?
崔琰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她想起来了,东宫火器坊里,确实有一个姓周的杂役,因为泄露了火器工艺,被处以废声割耳的刑罚,之后便不知所踪。
“你是……周哑子?!”崔琰惊呼出声。
周哑子缓缓地点零头,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崔琰将图纸带回了广州,经过苏敬的仔细验证,确认这套“双层导烟罩”确实能够有效降低毒烟排放,而且结构简单,易于推广。
“此物若能推广开来,必将惠及万民!”苏敬激动地道。
崔琰提议将此事上报朝廷,为周哑子请功授勋。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若愿露面,自会站出来。不愿,则让手艺话。”
于是,李承乾下令工匠署,依据周哑子的图纸,大量生产这种改良炉具,并命名为“周式改良炉”。
然而,在朝堂之上,却掀起了一阵波澜。
柳奭得知此事后,在内阁会议上冷嘲热讽道:“如今连哑巴都能定火政,礼崩乐坏莫过于此!简直是滑下之大稽!”
会后,柳奭又私下串联了几位御史,准备弹劾李承乾“匠技僭越,淆乱纲常”。
李承乾得知此事后,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跳梁丑,不足为惧。”
他反而请太常寺出面,组织了一场“百工献艺大比”,公开邀请民间的能工巧匠参加比赛,展示自己的技艺。
崔琰再次找到了周哑子,希望他能够参加比赛,将自己的技艺展现给世人。
周哑子有些犹豫,他害怕再次被人嘲笑,害怕再次被人利用。
崔琰耐心地劝着他,告诉他,他的手艺是造福百姓的利器,不应该被埋没。
最终,周哑子被崔琰的诚意所打动,决定参加比赛。
比赛当,长安城内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周哑子默默地站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会话,只能用手势和图纸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当他拿起木炭,在布上绘出整套通风系统的图解时,全场顿时肃然起敬。
他的图纸简洁明了,清晰地展示了通风系统的原理和构造,即使是不懂技术的人,也能一目了然。
薛仁贵作为本次比赛的监审,目睹了一位盲童凭借手感,成功地组装了一个炉芯,并且点燃了蓝焰。
他看着那跳动的蓝色火焰,眼眶湿润了。
赛后,薛仁贵向李承乾上书,请求设立“残匠安置所”,收容那些身有残疾,却有一技之长的工匠,让他们能够安身立命,发挥自己的才能。
他还自愿捐出自己一半的俸禄,用于安置所的建设。
李承乾看到薛仁贵的奏折,心中感慨万千。
他提笔批曰:“刀归鞘,人归业。昔年追剿者,今成扶持人。”
诏令颁下当日,长安西市的数十家铁匠铺,自发地联合起来,打出了“民铸·永燃”的招牌,他们要用自己的双手,为百姓铸造出温暖和希望。
数日后,柳奭家的厨房里,突然冒起了浓浓的黑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咳咳……着火了!快来人啊!着火了!”柳府的家丁们惊慌失措地喊叫着。
数日后,柳奭家中厨房浓烟滚滚,呛得人几欲窒息。
家丁们慌乱尖叫,冲进厨房,却发现是那老旧的土灶漏烟所致。
仆人们早已多次劝柳奭更换新炉,无奈他固执己见,不肯采纳。
如今险些中毒,柳奭才被迫接受了“周式改良炉”。
夜半时分,家中新炉火光清明,温暖如春,他忽然想起早年贬斥崔琰的种种言辞,心中不禁长叹一声,撕毁了那尚未呈递的弹劾草稿。
与此同时,在岭南海岸的礁石上,周哑子孤独地坐着,用炭条在石壁上刻下了一幅画:一人背负炉具,走向炊烟袅袅的村庄。
清晨涨潮,潮水渐渐淹没画面,只留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似万千灯火在跳动。
周哑子淡然一笑,站起身来,继续他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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