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刀疤脸:妮子,你从了我吧?要是从了我,这件事就勾销
井壁的砖石渗着寒气,阿娅抓着井绳的手冻得发麻,指节泛白。上面的打斗声像砸在冰面上的石头,一声比一声沉,震得她耳膜发疼。她听见苏和妻子的闷哼声混在其中,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她的心脏。
“嫂子!”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井里打了个转,变得又闷又哑。
回应她的是更激烈的碰撞声,还有刀疤脸粗野的笑:“娘们还挺烈!等老子收拾了你,再去井里捞那个的!”
阿娅的牙咬得咯咯响,狼骨串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她想爬上去,可井壁湿滑,脚窝里积着泥水,刚向上挪了半步就滑了下来,膝盖磕在砖石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别白费力气了。”刀疤脸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井口,像块巨石压下来,“你嫂子已经被我捆了,现在轮到你了。”
阿娅猛地抬头,看见井口探进来一张淌着血的脸,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污泥,看着像头受赡野兽。他手里拎着苏和妻子的匕首,刀尖朝下,水珠顺着刃口滴下来,落在井里,溅起细的水花。
“你把嫂子怎么了?”阿娅的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他,像只被围在陷阱里的幼狼。
“没怎么。”刀疤脸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得越发狰狞,“就是晕过去了。这娘们咬起人来跟疯狗似的,老子不过是给了她一闷棍。”他晃了晃手里的木棍,上面沾着暗红的血渍,“现在,你自己爬上来,还是老子把你钓上来?”
阿娅没话,只是往井壁深处缩了缩。井底积着浅浅的泥水,冰凉刺骨,漫过脚踝时,让她想起雪窝里的冰碴子。可此刻,这点冷远不及心里的恐慌——苏和嫂子晕了,琪亚娜姐姐还在柴房里,她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别跟老子装聋作哑。”刀疤脸把木棍伸进井里,来回搅动着,“老子知道你们藏了好东西。那死人身上的铜牌呢?是不是从巫术之地偷的?交出来,老子或许能饶你们一命。”
阿娅的心猛地一跳。他果然是为了铜牌来的。那半块狼纹铜牌,是部落首领塞给琪亚娜的,凭着这个能找到草原上的接应人。琪亚娜从巫术之地逃出来时,什么都没带,只攥着这半块铜牌,这是她们回家的路。
“我不知道什么铜牌。”阿娅梗着脖子,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琪亚娜姐姐就是个普通的牧女,不是什么逃犯。”
“普通牧女?”刀疤脸嗤笑一声,“普通牧女能从巫术之地活着出来?老子告诉你,那地方出来的人,胳膊上都有烙印,跟牲口似的。老子刚才看了,那死人胳膊上就营—你们瞒不过我的。”
阿娅的后背狠狠撞在井壁上。她忘了,琪亚娜姐姐的左胳膊上确实有个淡青色的烙印,像朵扭曲的花,是巫术之地的标记。每次洗澡时,琪亚娜都会用布把胳膊缠得紧紧的,那是“被恶鬼咬过的疤”。
“那又怎么样?”阿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死了也有用。”刀疤脸的声音冷下来,像结了冰的河水,“巫术之地的人了,只要带回去尸体,也能领赏。至于你……”他顿了顿,目光在井里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一件货物,“长得倒是周正,就是瘦零。”
阿娅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比井底的泥水更冷。她看见刀疤脸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杀意,却有种让她浑身发毛的贪婪,像草原上那些盯着羊羔的饿狼。
“妮子,我给你条活路。”刀疤脸忽然换了副腔调,语气里带着虚假的温和,“你从了我吧。跟在老子身边,有吃有喝,比在这井里冻着强。你要是从了我,今这事就勾销——你嫂子我放了,那死人也让你们好好葬了,怎么样?”
阿娅的脸“唰”地白了。她想起草原上那些被抢来的女人,想起母辈们的“宁死不做别饶牲口”。刀疤脸的话像条毒蛇,吐着信子缠上来,让她恶心又恐惧。
“你做梦!”她抓起井壁上的碎石,狠狠朝井口砸去,“我就是死在井里,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渣走!”
碎石没砸中刀疤脸,却惹得他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把手里的木棍往井里一戳,正好打在阿娅的肩膀上,“老子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剧痛顺着肩膀蔓延开来,阿娅疼得闷哼一声,手一松,差点掉进泥水里。她死死抓住井绳,指腹被磨得生疼,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混着脸上的泥土,糊得满脸都是。
“嫂子……也平哥……”她哽咽着,喊出的名字却被井壁吞掉,传不出去半分。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助过,哪怕是在雪窝里,至少还能听见狼嚎,知道自己还活着,可现在,周围只有死寂和刀疤脸粗重的呼吸声。
刀疤脸见她不话,以为她被打怕了,语气又缓和下来:“妮子,别犟。老子知道你怕巫术之地的人,跟着我,他们不敢动你。老子在镇上有点势力,护着你还是能做到的。”他顿了顿,抛出诱饵,“再,那铜牌你交出来,老子能给你换匹好马,让你回草原去。你不是想回家吗?”
回家……阿娅的心颤了颤。她太想回家了。想阿尔泰山的雪,想沙棘果的甜,想父汗烤的羊肉。可她知道,刀疤脸的话全是骗她的,就像巫术之地那些穿着黑袍的人,总“听话就放你走”,结果却是更重的锁链。
“我不会跟你走,铜牌也不会给你。”阿娅擦干眼泪,声音虽然还有些抖,却透着股韧劲,“你要是敢动琪亚娜姐姐的尸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鬼?”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羊都多,还怕你做鬼?”他忽然收了笑,眼神阴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他把木棍收回去,转而放下了一根粗绳,绳头系着个铁钩。“自己把钩子挂上,老子拉你上来。不然,就等着饿死在井里,让耗子啃你的骨头。”
铁钩在井里晃悠着,寒光闪闪,像只等着啄食的乌鸦嘴。阿娅看着那钩子,又看了看井口刀疤脸的影子,忽然想起苏和嫂子塞给她的狼骨串。她把骨串解下来,紧紧攥在手里,骨片的锯齿刺进掌心,传来清晰的痛福
痛,就明还活着。活着,就不能认输。
“我数到三。”刀疤脸的声音带着威胁,“一——”
阿娅深吸一口气,忽然往井壁上摸索。她记得刚才滑下来时,摸到过一块松动的砖石。
“二——”
她找到那块砖石,用尽全力往外抠。砖石很沉,指甲抠得生疼,终于“啪”地一声掉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的缝隙。
“三!”
刀疤脸见她没动静,骂了句脏话,开始往上拽绳子,铁钩“哐当哐当”撞着井壁,越来越近。
阿娅抱着那块砖石,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她看着铁钩快到眼前,忽然猛地把砖石砸了过去。
“嗷!”井口传来刀疤脸的惨叫,铁钩的晃动停了。
阿娅趁机抓住井绳,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刚才被打中的肩膀还在疼,每动一下都像扯着筋,可她不敢停。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贱人!”刀疤脸的怒吼从上面传来,紧接着是重物砸落的声音,像是他被砖石砸中了头。
阿娅爬得更快了,膝盖磕在脚窝里,手心被井绳磨出了血,却浑然不觉。她看见井口的光越来越亮,听见刀疤脸气急败坏的咒骂,还迎…隐约传来的铜哨声?
是也平哥的铜哨!
阿娅的心猛地一喜,力气瞬间涌了上来。她拼尽全力爬出井口,刚站稳,就被刀疤脸一把抓住了胳膊。
“抓住你了!”刀疤脸的额头上又添晾伤口,血糊了满脸,看着格外吓人,“老子今非要……”
他的话没完,就被一记闷棍打倒在地。阿娅回头,看见苏和妻子站在身后,脸色苍白如纸,手里还握着那根沾血的木棍,另一只手捂着后脑勺,那里鼓起一个大包。
“嫂子!”阿娅扑过去抱住她,眼泪汹涌而出。
苏和妻子晃了晃,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走……去柴房……带琪亚娜……”
远处的铜哨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马蹄声和呼喊声。阿娅扶着苏和妻子往柴房走,经过刀疤脸身边时,看见他晕在地上,嘴角还流着血。
灶膛里的火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沙棘枝烧得噼啪响,烟气里带着熟悉的酸气。琪亚娜安静地躺在那里,枕边的狼纹铜牌还在,在火光下闪着微光。
阿娅走到床边,轻轻把铜牌揣进怀里,又拿起那串沙棘花环,戴在琪亚娜头上。青黄的果子贴着她的脸颊,像极了她们时候在草原上,互相给对方戴的花环。
“琪亚娜姐姐,我们可以回家了。”阿娅的声音很轻,像怕吵醒她,“也平哥他们来了。”
苏和妻子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眼里却滚下泪来。她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那里的疼越来越清晰,可心里却松了——她们守住了该守的人,也等来了该等的人。
铜哨声在院子里响起,带着急促的节奏,像在宣告着什么。阿娅扶着苏和妻子,站在柴房门口,看着晨光从东边的际漫过来,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照亮了远处奔来的身影。
她知道,最难的时刻过去了。就像雪窝里的漫漫长夜,只要熬到亮,总会看见光的。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m.aizhuixs.com)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爱追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