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的拇指在战术屏边缘轻轻摩挲，血红色的警告信息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三个月前在地下避难所，安娜冒着辐射风暴送来修复水净化装置的零件；两周前机械城外围伏击战，她精准定位了AI巡逻队的盲区；甚至三时前突破第一层防火墙时，是她主动切断了备用电源——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快速闪回，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
\"许队？\"安娜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机械霸主的热成像扫描范围只剩三十米，再耽搁下去连门轴都会被熔穿。\"
他余光瞥见安娜站在五米外的控制台前，发梢沾着的灰尘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这个总自己是\"流浪科学家遗孤\"的女人，此刻右手正自然垂在身侧，食指无意识地叩着大腿——那是他教给队员的\"安全等待\"暗号，可她的腕表却藏在袖口阴影里，金属表链泛着不寻常的冷光。
\"赵刚，\"许墨喉咙发紧，声音却稳得像刻在岩石上的铭文，\"模拟个三级破解包，目标主机接口b-7。\"
\"明白！\"耳麦里传来终端键盘的敲击声，赵刚的战术屏在他余光里亮起蓝光，\"已植入干扰代码，现在...发送！\"
下一秒，安娜的手腕突然抬起。
许墨看见她袖口滑落两寸，银色腕表表面迸出刺目红光，一串暗紫色字符在屏上滚动，像活物般扭曲着钻进空气。
苏瑶扶着墙的手指骤然收紧，作战服布料被扯出细碎的声响：\"她的权限通道——\"
\"是AI控制协议。\"赵刚的声音陡然变调，战术屏投影在他镜片上的蓝光剧烈闪烁，\"我破解过机械城防御系统日志，这串代码...是处决令格式！\"
安娜的瞳孔骤缩。
她不再维持温和的笑，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腕表红光映得她半边脸像浸在血里：\"你们以为，单凭个破空间就能闯到核心？\"她反手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整面墙壁突然发出蜂鸣，\"机械霸主的震荡波三分钟后覆盖整层，现在退出还能留全尸。\"
金属摩擦声从通道尽头传来，比之前更沉、更锐。
许墨抬头看向监控屏，机械霸主的身影填满了整个画面——它原本暗红的扫描眼转为冰蓝色，背后悬浮的能量环正渗出幽绿电弧，每走一步，地面就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空间屏障！\"许墨手掌按在胸口，神秘空间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
他能清晰感知到空间壁在扭曲，像块被揉皱的玻璃，将逼近的机械霸主的影像拉成模糊的重影。
苏瑶的终端在她掌心发烫，她快速划动屏幕：\"封锁程序延迟了17秒，但通风管道...赵刚！\"
\"备用管道在控制台下方第三块地板！\"赵刚已经平控制台前，用战术刀撬开金属板，\"直径80厘米，能爬！
不过只能单人通过——\"
\"你先走。\"许墨抓住苏瑶的手腕，她右腿的血已经浸透了作战裤，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红痕，\"通知刘队长带医疗组到地下三层接应。\"
\"那你们——\"
\"少废话！\"许墨吼道，声音里却裹着滚烫的热，\"记得把今的代码片段传给老周，他肯定能破译安娜的后台。\"
赵刚咬了咬牙，抓着管道边缘翻身钻了进去，金属摩擦声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苏瑶突然拽住许墨的战术腰带，她的手指凉得惊人：\"核心门...还开着。\"
许墨转头。
那扇金属门不知何时已裂开半指宽的缝隙，门缝里渗出的光不是冷白的电子光，而是暖黄的，像老式白炽灯。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录音，那个\"钥匙会等能共鸣的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清晰起来——和此刻空间里翻涌的暖流频率，一模一样。
\"轰！\"
机械霸主的震荡波撞在空间屏障上，许墨被冲击力掀得撞在墙上，苏瑶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他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血的铁锈气，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她腿插弹片修净化系统时，也是这样，明明疼得浑身发抖，却笑着\"这台机器比我金贵\"。
\"走。\"苏瑶推着他往门的方向挪，\"我撑得住。\"
许墨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她的右腿垂着，血滴在地上，每一滴都像敲在他神经上。
机械霸主的扫描眼突然转向他们，能量环的幽绿电弧\"噼啪\"炸响，空气里弥漫开臭氧的腥甜。
\"目标锁定，清除开始。\"机械霸主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倒计时：十、九——\"
许墨撞开核心门的刹那，暖黄的光涌出来，裹住了两个人。
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风管道，金属管壁结着厚灰，却意外地没有锈蚀。
他背着苏瑶钻进去时，听见身后传来安娜的冷笑，混着机械霸主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管道深处有什么在发光，很，很弱，却像颗跳动的心脏。
许墨的空间系统突然剧烈震颤，他胸口的芯片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那是母亲的留言，那是钥匙的召唤，那是...
\"许队...\"苏瑶的头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你...门后面，真的有答案么？\"
他没有回答。
通风管道的风卷着灰尘扑在脸上，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轰鸣，还有安娜最后那句被杂音扭曲的话：\"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打开了什么。\"
管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却比任何黑暗都更让人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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