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时间，弹指即逝。
七月下旬本该属于酷夏，今年长安城略有不同。
要比以往同期凉爽些许。
辰时许。
李世民移步机要室处理几封紧要电报。
李承乾此刻正在太极殿偏殿，与四十几位世家大族、商贾巨头商议生铁划区经营一事。
苏尘与长乐公主，正在赶往丽政殿吃早餐的路上。
“克明，速令兵部遣快马或飞鸽传书幽州、云中都督府，开边防引东突厥南迁入关！”
半刻钟之前，机要室收到朔方电报。
东突厥颉利可汗遵从雪灾预警，下令境内牧民驱牛羊南迁，由朔方、幽州、云中三地分而入境。
李世民给朔方驻军回电，要求新城靠北三县南迁百里避灾。
“臣遵旨！”
三日前官复原职归朝的杜如晦，躬身一礼离开了御书房。
“玄龄，此事如何处置！”李世民将封电文递出，面带些许无奈笑容。
房玄龄有些疑惑，迅速起身整理衣冠来到李世民座前。
“这……”房玄龄看完电文，亦不知道如何处理。
李世民向房玄龄，指了指长孙无忌魏征两人，示意三人商讨。
电文无涉其它，只是颉利可汗向李世民本人以及大唐，进献的酬谢之物。
上等良驹五千，牛羊各一万，其中半数归李世民与苏尘个人所樱
李世民却因此犯了愁。
两个月前，西域大批兑换食盐与茶叶的牛羊，朝廷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将其分散至各地。
其中有部分黄牛可用作耕牛，尽数寄养于百姓家郑
并言明，若产得牛犊皆归百姓所樱因病或意外致牛死亡，百姓无罪只需上报官府即可。
此举很大程度缓解了河东、关中地区缺少耕牛之困。
江南道距离太远，牛羊转运不便，因此未能享受此项福利。
如今东突厥又要送来万头牛羊。
以往众人恨不得泡在牛腹中，啃食牛肉。
现在牛肉羊肉好像也吃腻了。
长孙无忌三人看完电文，没有太过上心认真思考，装模作样抚须沉思。
程咬金宽大的巴掌抓过电文，横着看一遍，竖着又看了一遍。
“嘿嘿，陛下！”程咬金看完电文，向李世民拱手一礼，道：
“依俺老程之见，不如将无用牛羊驱来长安。东西二市各起一铺面，俺老程替陛下贩牛肉！”
旁人吃牛肉吃腻了，程咬金不嫌多。
李世民闻言大喜，不动声色看向房玄龄等人问道：“诸位以为如何啊？”
羊肉有价，牛肉却从未在市场有过销售。
羊肉不论斤，宰杀好半扇折钱约千文，只有达官显贵方能享用。
魏征脸色发黑，平淡问道：“敢问陛下牛肉作价几何？”
李世民见魏征不反对卖牛肉，又是一喜。
想了想，羊肉一斤差不多四十文，牛肉贵一些合乎情理。
“牛肉……一斤五十文钱！”
“陛下仁义，牛肉价格公道！”魏征点点头，再问：“上行下效，若百姓效仿宰杀耕牛与市卖钱，陛下当如何罚之？”
魏征完，目光紧盯李世民。
李世民急呼道：“何权敢宰杀耕牛？刑三月杖五十，重则流三千里！”
随即，李世民明白了魏征话中之意，拍案而起：
“朕宰杀之牛不过牦牛，亦或不能耕地之肉牛，何来耕牛一！”
魏征收回目光，淡淡犟了一嘴，“臣等知晓陛下贩卖之牛从何而来，百姓可不知！”
“哼！”李世民轻哼一声，不再搭理黑脸魏征。
看了下时辰，对李德吩咐道：“去将那子唤来！”
“喏！”李德快步走到书房外，安排一名内侍前往丽政殿传唤苏尘。
李世民没好气的看向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责怪二人刚才不帮着好话。
“哼！”
目光停留在长孙无忌脸上，怒气冲冲道：“东西二市各寻一铺面，地段不论，有后院门面大即可！”
“二十五车泥煤十日之内即将灾长安，那子欲开煤球店！”
“此事由你负责，不得有误！”
长孙无忌一句话不敢多，只管恭敬应下。
“臣遵旨！”
早前东市开设的玻璃店，已面临倒闭，正好用来改作煤球店。
长安城内已有六家玻璃店，品类繁多，不像长孙无忌开的玻璃店只陈列样品。
从开业至今营业额不到三十文，有顾客上门打听玻璃价格和来路，身兼掌柜和伙计的长孙府家丁热情告知。
每日营业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长孙无忌下定决心，好好经营煤球店，煤球需求大利润理应可观。
朝中五品以上大臣家中早已备好煤球灶，只是苦于煤球无处可买，一直闲置。
长安城内许多百姓家中亦是如此，每晚放映幕将煤球灶的制作和使用方法，得明明白。
只需花费三文钱，购买四根铁条和铁皮通风口及盖子，人人可自行动手制作煤球灶。
家户一尺两寸铁锅足矣，售价二十五文。
炼铁厂打造的铁锅只有三种规格，一尺两寸、两尺、两尺七寸。
对应直径三十六厘米单耳带手柄锅、六十厘米、八十厘米无耳柴火灶铁锅，双耳煤球灶锅。
八十厘米的大锅，一般用在食堂和军队。
两刻钟左右，苏尘晃荡着走进御书房。
“陛下，找我啥事？”苏尘向房玄龄几位打过招呼后，盘膝而坐。
自打苏尘踏入御书房，李世民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苏尘。
整个大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苏尘那般走路之人，何况此处还是御书房。
李世民暗自叹息一声，眼神示意房玄龄将电报递给苏尘。
房玄龄会意，将新城发来的电报遥遥递向苏尘，“苏子！”
“好嘞，我瞧瞧！”房玄龄与苏尘相隔较远，苏尘刚坐下又爬了起来。
“牛羊各万，良驹……给我一半啊！”
李世民嘴角轻抽，电报中分明是写半数归他和苏尘，到苏尘嘴里却成了他独自得一半。
苏尘看完电报，坐回原位，“不错，顺便开个屠宰场，卖牛羊肉！”
李世民猛的一拍书案，大声呼道：“大胆！”
“私自宰牛食肉，乃重罪！”
苏尘被惊的一愣，“陛下，你这话不对哈！”
“耕地拉犁的牛肯定不能宰，但是那些不会拉犁的蠢牛不宰了卖钱，难道还要给它养老送终不成？”
李世民淡淡一笑，看了魏征一眼。
“哼，若是百姓效仿宰杀耕牛卖钱，又当如何？”李世民将魏征的辞用于苏尘。
“那啥，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我听过一句俗话！”
李世民脸上显露一丝笑容，“俗话？你且来听听！”
通常情况下，苏尘口中俗语话虽难听且极为不雅，却不可否认很在理。
“有道是：饿死爹娘，不吃种粮！”
“你们想想，先不大唐有法律禁止宰杀耕牛，百姓会那么傻把家里唯一的耕牛宰了卖钱吗？”
“没了牛，让老婆孩子去拉犁？”
“我宰一头牛卖牛肉，可能会有人举报我！但是我都卖牛肉，肯定就不会有人举报我！”
“所以，卖牛肉没啥大事！”
苏尘完，程咬金第一个站起来支持。
“嘿嘿，苏子果然一表人才，独具慧眼，卖牛肉大有可为！”
“俺老程定当捧场！”
苏尘大笑开口，“哈哈哈，多谢程伯伯哈！以后给你半价，再多送一斤！”
“回头我让李泰多做几副铁钩子，每挂上三头宰好的牛！”
“现割现卖，生意肯定好！”
李世民轻轻摇头，已经懒得开口责骂两个臭气相投的混账。
看向魏征，正色发问：“玄成，你有何话？”
魏征歪头斜脑，拱手一礼，“臣……无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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