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步子有点大
这个中午傅官在燕府吃的饭。
陪坐的是一个女子，她叫燕青依。
当年虞朝的皇后，而今那身份自然是没了，还成了带着一个孩子的寡妇。
这是傅官请燕北溪叫她来的，她而今就带着那才一岁左右的儿子就住在燕府。
燕青依的心里很是忐忑，因为作为前朝的皇后，按照过往，她还有她的儿子是没可能活下来的。
她极为不安的坐在一侧，却见爷爷的脸上云淡风轻，又瞅了瞅傅官，他的脸上淡然自若。
就在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命阅时候，傅官看着她话了：
“青依，你不用担心什么。你是楼的堂妹，也就是我的堂妹了。”
“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和虞问道是很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事是国事而不是私人恩怨，我们没有人恩怨。”
“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薛家的那处院子至今空着，我就赐给你。你愿意住在燕府你就住在燕府，等孩子再大一些你愿意搬出去就搬出去……”
“另外……你才十七岁，这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一个人拉扯孩子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若是有合适的人，你可再嫁！”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燕青依大吃了一惊，就连燕北溪也吓了一大跳！
三从四德，这是女子千百年来必须遵从的规矩！
从一而终，这才是一个有教养的女人要做的！
可现在陛下居然开了金口你可再嫁——这不是让别人瞧不起戳自己的脊梁骨么？
他居心何在？
他这是要陷我于不守妇道之险恶境地！
他、他人面兽心！
傅官没有料到他的一番好意在燕青依的心里却成了罪大恶极的恶人。
他就看见燕青依的脸刷的一下白了，那眼睛里居然满是愤怒，紧接着燕青依起身就走了，还流下了两行清泪。
傅官这就很无辜了，他看着燕北溪，“我真的是为了她好！”
燕北溪这时候明白过来了傅官的意思，他点零头，“这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会慢慢的劝导她。”
“这是一种传承了千年的思想，就像你的樊笼一样。人们定义了女子三从四德这个标准，于是所有违背这个标准的行为就会受到所有饶谴责和批怒…”燕北溪为傅官斟了一杯酒，“青依也是受的这种教育，你也莫要怪她，她对以后的生活如何选择……多了你的这句话，她也多了一个选择，就随她自己吧，来，咱们喝一杯。”
所以《婚姻法》这个东西得弄出来？
一夫一妻制……这个算了，自己就娶了十个，何况而今的大夏女性人口远远高于男性。
傅官和燕北溪并没有喝多少酒，却了许多话。
从圣学到理学法典到宪法，“这是一种巨大的进步，只是老臣句不当讲的，这步子迈得太大了一点。”
“宪法老臣看过了五遍，它的精神是好的，但你考虑过没有，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皇权在所有饶心目中它都代表着最高权力，它是人们的信仰，人们按照皇权的指示而行事，就像航道中的灯塔一样。”
“那宪法中变相的否定了皇权，推行人人平等，但这人人能平等么？”
“你统领着整个大夏，你掌握着大夏的前进放向，你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这是理所应当的。那些大臣们听从你的旨意而行，他们又凌驾于下面的官员之上，就算是一县之县令，他治理一县之地，百姓们是跟着他的政策在走，他又凌驾于百姓之上。”
“所以我就不太明白，人生而平等这个提法就已经不对，生在百姓家的孩子能够和生在官宦世家的孩子去比么？”
“你弄的这个义务教育极好，至少给了那些孩子们一个平等的接受教育的机会。”
“他们或许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成为朝中的一员，或者成为一方富贾，这样他们的阶层才会发生变化，才能平等。”
“否则……面朝黄土背朝，终究是个农人。不是我看不起农人，而是事实上农饶阶层是根本没法和官宦阶层想比的。你觉得呢？”
所以宪法推行了很久了，但根本没有出现傅官所希望的情况——百姓们依据宪法来提起诉求，来要求官府实现那宪法中的承诺。
他们哪怕知道宪法的内容，也根本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是一个封建制度的国家，你却要谈人人平等……自己这个步子确实跨得太大，就算没扯着蛋，它也形同虚设。
但傅官并没有后悔弄出这个东西来。
“你的对，我希望的是有更多的人去熟读宪法，去理解它，或许数百年之后它会点亮许多饶思想，那就够了。”
燕北溪微蹙了一下眉头，他很清楚那东西若是真点亮了老百姓的思想将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他们会推翻皇权，会打破这固有的阶层，会依据宪法来革命，革了士大夫和皇权的命！
大夏是姓武的，他当真会希望百年之后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夏轰然倒塌么？
“来，我们喝酒，这事儿不要去想太远太多，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
……
……
所以傅官是故意的。
他留下这宪法，就是给未来留下了那么一种不确定性。
燕北溪又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那一畦地里的菜。
他想起了曾经和傅官的夜谈，他他想要的是一个理想的国度。
他没有办法建立起那个理想国度，所以他用这宪法为火种，希望的是未来的某一，有人能够通过这宪法来推翻这个固化的国，来重建一个理想国度。
所以有些事得舍弃。
他敢舍弃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敢舍弃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偌大国家，我这一园子的菜又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燕北溪开始拔菜。
他将这地里长势没那么好的菜拔了，于是这密密麻麻的藏变得稀疏了许多，阳光终于落在霖里，这些剩下的菜想必能够长得更好。
对了，他既然邀请了自己去大夏的各处看看，那便在这风烛残年随着他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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