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梦里么?
我甩了甩脑袋,想要清醒,却听得周围一阵铁锁晃动的声音,紧跟着,浑身上下像是被钉子扎住了一般,让我不禁喊出声来。
这一声哀叫一响起,便在我耳边不住的回荡,我心头一惊,才知这不是梦。
只是,不是梦,我又在哪里?
我甩了甩头,马上,浑身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不敢再动。
我举目四望,仍看不见任何东西,想要运气,浑身也提不起丝毫力气,好不容易歪着头,却发现头顶有一孔光亮。
这点圆圈像是一个圆月悬在我头顶,我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却发现这光亮距离我很遥远,根本也看不清什么。我大声叫道:“有没有人!”
声音响起,像是在一个管道里回荡,来回不止,等了一阵,却没人回应。
此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只道自己趴在地上,能动的也就只有脑袋。
我又喊了几声,仍没人回应,几声下来我也只觉头晕眩目,便开始尝试着翻个身,可身上也不知道压了什么东西,沉重异常,身体刚一动,四肢百骸像是有万千蚂蚁噬咬一样疼,四面八方传来的也尽是铁链声。我努力的想要抬起胳膊,根本也没什么用,却在这时,头顶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是有人来了。我又惊又恐,趴在地上努力歪着脑袋看着前方,叫道:“谁在那里?”
话音刚落,脑前,“咔咔”声接连不断,一扇厚厚的石门被打开了,紧跟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石门一打开,便传来一道耀眼的灯光,也不知道我在这里被关了多久,直觉那黄光刺眼,不由闭紧了眼。
耳中,一个声音道:“顾兄弟,你醒了。”
这是苏卿尧的声音。我努力的睁开眼,瞧见一个黑甲兵搬来一张椅子,苏卿尧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
我想要抬起头看清他的脸,脖子却被铁环卡住,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左右歪着脑袋才勉强看清他。趁着火光,我也终于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这是一个直上直下的深坑。
深坑方圆三丈许,像是一个很深的井,我身下是一个圆台,台子上遍布着数不清的洞,洞里都有一根拇指粗细的锁链,每一根锁链上带着钩子,正勾在我全身各处穴道上。这些细锁链数不清有多少,只是我一个胳膊上便挂了五六十根,不仅如此,我看到背后上压着一圈半尺厚的铁圈,铁圈里有数十根漆黑的拇指粗细的铁棍,也都深深刺进我后背肉里。
除此之外,我的手腕和双腿上也被八九根铁索死死勾住,只不过要粗很多,铁链的另一头连在周围一圈墙壁上。
此时,我整个人被撑在石台上,石台下方有一个凹槽,凹槽下方放了一个水缸。
水缸里,红彤彤的一片,从凹槽里不断有血流进水缸里。
那是我身体里的血。
见此一幕,我怒道:“你对我做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卿尧笑了一下,细声道:“这里是岷州地牢了,专门关押你这种饶地牢。”
一听他细细的女人腔,我不由心头恶心,但还是压着怒火道:“苏前辈,我师傅师娘呢,还有我大师兄师弟?”
苏卿尧道:“你放心,他们都没事。”
我暗自松了口气,但仍还不信,道:“你们会这么好心?”
苏卿尧摇头一笑,道:“那要看他们这次能否有利用的价值了。”
他的话,似乎真没有骗我,可我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我皱着眉头道:“你什么意思?”
苏卿尧抬头道:“顾兄弟,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聪明的让人害怕,可有时候又笨的如此可怜,以你的身手,在入城时完全可以直奔将军府,将整个岷州城搅得翻地覆,万军从中取康平首级易如反掌,可你却并没有那么做,对么?”
我一怔。他这话的倒一点也不假,在进城时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只道康平若是不放了百里徒他们,我一定会冲进军营里救他们,哪怕是将整个岷州翻个个。我道:“是又如何?”
苏卿尧笑了一下,道:“那是因为你在城外看到了九煞门的人,所以才没动手。因为你知道九煞门最近一直在福州盯着铁剑派,这次突然赶来岷州,你也肯定想过,那几辆马车里可能有你师傅师娘,你担心万一出了手,怕连累了他们。”
我呆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卿尧。的确,在城外刚看到九煞门的时候,我有想过火心道人和一道长他们在车上,也想过车上纯粹只是九煞门的人,但我更想过最坏的打算,那便是火心道人他们伙同九煞门的人挟持了师傅师娘来岷州城,马车上也极有可能是我师傅师娘。
可是,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我脑里一闪而过,其实我也不确定师傅师娘是否在马车上,苏卿尧连这也能猜的出来?我冷冷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苏卿尧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万物皆棋子,对付你,你的师门便是最好的棋子,我料定你进城一定是要弄明白这件事,所以才让人在城门外等候。不出我所料,你果然还是来了。”
我嗤笑一声,道:“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
苏卿尧笑了笑,道:“倒没这么大的把握,所以我让康平抓了你镖局的人。”
我“哈”了一声,道:“真是可笑,只为了让我进城,你们黑石可谓是连这点心思都用上了!”
苏卿尧叹了口气,道:“也是没办法,对付你这种心思细腻的人,我们的心思要更细腻才行,不这样的话,我们如何能让大宋长治久安。”
他的莫名其妙,我也像是听到了大的笑话,咬着牙道:“长治久安?你们黑石挑拨正魔两道的恩怨,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浮尸满地,惹得武林门派连年不得安宁,人人自危,朝廷难道称这个是长治久安?简直是狗屁!”
我越越气,到最后开始骂了起来,一边怒骂,一边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可那些钩子像是活过来一样,越动越紧,越紧越疼,也不住有血从我身上的钩子上流出来,又一点一点的滴进水缸里。
苏卿尧手里的佛珠停住了,感慨似的道:“形势所迫,不得已罢了。”
他又迫不得已,实在让我更加恼怒。我喘着粗气,许是血流的多了,脑子又开始眩晕起来,喝道:“什么不得已,少在这胡扯!”
苏卿尧也不生气,只是淡淡道:“顾兄弟,你可知朝廷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我冷哼一声,道:“什么?”
苏卿尧顿了顿,又慢慢捻起了手里的佛珠,道:“朝廷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北方强大的辽国。”
我皱了皱眉头,道:“大宋北方的契丹族?”
苏卿尧点零头,道:“辽国是北方最强大的国家,他们兵强马壮、精兵百万,民风彪悍异常,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常常南下侵入烧杀抢掠,前朝乃至更前面几个朝代一直都深受其苦,尤其是后晋福三年他们得了燕云十三州之后,更像是在中原头顶悬了一把刀,随时都能打进来。为了能收腹燕云十六州,太宗两次讨伐而不得,才知赵晋所提国策之奥妙。”
我听得有些糊涂,道:“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你的话让人有些难以理解,赵晋又是何人?跟你们黑石又有什么关系。”
苏卿尧摇头一笑,道:“顾兄弟不关心朝政也正常,赵晋便是当朝宰相,也是他向太宗建议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太宗接纳了他的建议,才有了黑石。”
“攘外必先安内?”我脑袋有些晕,哼了一声道:“大宋中原如今繁盛昌荣,人人都能吃饱饭,朝廷的禁军也兵强马壮,也用得着安内?”
苏卿尧脸上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道:“你的不错,中原腹地自是繁荣,不过中原的武林却并不太平。”
我冷笑道:“有你们搅和,能太平才怪!”
苏卿尧道:“其实你有所不知,黑石自创建以来,本无意插手江湖事,实则是协助边关打探情报,以防外族侵扰。插手江湖事,也就这最近二十年,你可知为什么?”
听他起黑石插手江湖事,我心头好奇不已,道:“为什么?”
苏卿尧叹息一声,道:“那便是因为西域和中原的武林了。”
不等他完,我已失声道:“你是灵蛇血?!”
苏卿尧道:“你也太高看灵蛇血了,和灵蛇血有些关系,但不尽然,更多的是两边江湖之间的称雄争霸。顾兄弟,有些事情想来你比我还清楚,百年前,西域出了个龙在水,建立了长生堂,自那时起,长生堂和中原七大门派的战火便一直没有断过。”
我想点头,脑袋却动不了,只是歪着脑袋道:“不错,长生堂和七大门派的纷争由来已久,我早就知道。”
苏卿尧笑了一下,道:“那你一定不知道,他们两大势力每次大打出手时,两地百姓却苦不堪言吧?”
我怔了怔,道:“两地百姓?”
苏卿尧点点头,道:“长生堂是西域第一大势力,七大门派卧龙中原,两大势力高手众多,也能人辈出,近些年不,你不见早些年光景,他们每次火拼,动辄死伤千万、地色变,那阵仗不可谓不惊地泣鬼神,和战争没什么两样。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们打的火热,无论在西域还是中原,践踏的都是百姓的房屋农田,摧毁的是百姓辛辛苦苦建造的书院庙宇,视王庭法令如儿戏,弃民生安乐于不顾,边关战事你也见过,一年能有几回?可江湖上的战事一也没断过,情杀、仇杀,哪一次不是数个家庭毁灭?可笑都是堂堂七尺好汉,不去边关戍卫,反而做起杀人放火的勾当!”
我呆了呆,不上话来。长生堂和七大门派早些年的火拼我确实没见过,但近几年的所见所闻诚如苏卿尧所的那样,每次双方打起来,确实和一场型的战争没什么两样。比起边关战事,江湖上的厮杀实在也多的数不清。
只是刚这么想,我便又觉不对,嘲笑道:“既然你们知道江湖混乱,还要继续从中作梗搅和,民间岂不更乱了?”
苏卿尧道:“想要庄稼长得好,就要把所有的田鼠都灭了,和平就要付出点代价,尽早灭了两大派的气焰,民间自然早安宁些。这一次,长生堂几乎全军覆没,数年里怕是不敢再找七大门派的麻烦,百姓又能安安稳稳的种田了,同样,如果两边都死光了,这个江湖以后都不会混乱了。不是么?”
我冷笑道:“的倒挺好,难道你们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长治久安么!”
苏卿尧道:“这只是其一。”
我诧道:“还有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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