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放下，你就来了，”徐言。
谢琢也没再多什么，看徐言缓过来了，才将背篓拿下来，将书全部装了进去。
徐言下意识朝着背篓里面看了一眼，谢琢背过来的野蘑菇已经都卖完了，但篓子底下多了几个盒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现在被书这么随意的一盖，完全看不见了。
她又朝着谢琢看了一眼，没有多问。
两个人在书店门口站着话，早就进了书店的大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见谢琢和徐言站在一起，面色有些古怪。
“你们认识？”
大爷突然出声问。
声音就在徐言身后，徐言惊了一下，扭头往后看。
老头儿背着手站在他们不远处，眼睛盯着谢琢，估计话也是冲谢琢的。
果然，谢琢也看到了他，手上的动作停了，朝他点了一下头，叫了一声“叔”。
然后才道：“我对象。”
徐言被他这个“我对象”叫的呆了几秒，甚至连他和这个坑了她八十块钱的老头儿认识都没来得及细想。
已经快十二点了，太阳到了正中间，晒得人脸都发烫。
徐言将草帽往下拉了拉，遮住浓烈的光线。
顿了好一会儿，她才转头看向谢琢。
谢琢嘴角绷的很直，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表情，只不过这耳朵尖儿……
好像又有点红了？
徐言有些稀奇，刚才的不自在顿时也消散了不少。
她属实是没想到谢琢这么个快一米九的壮汉，能纯情成这样，明明话是他自己出口的，最后最不好意思的也是他自己。
在徐言盯着谢琢看的时候，那个大爷也在盯着徐言看。
“孙家的那个丫头？”大爷的视线还在徐言脸上，半晌，皱了皱眉，“我记得不长这样。”
“不是她，”谢琢。
大爷还在等着他的后话，没想到谢琢压根没打算往下，半只来了句，“我们过两结婚，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来村里吃酒。”
大爷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谢琢也没太在意他的反应，偏头看见徐言站到了太阳底下，将自行车往旁边推了一点，让出来一点位置，“往里站。”
徐言回神。
大爷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张了张嘴，看视线在扫到徐言的时候又闭上了，最后，朝着谢琢使了个眼色。
谢琢看了他一眼，就当没看明白他的意思，将背篓绑到车前梁上，才腿一跨坐在了车座上。
他的腿也是真的长。
一般人骑这种二八大杠，很少有能坐在车坐上还能两只脚完全踩实地面的。
徐言多看了几眼。
“坐上来，”谢琢将之前包收音机的布折好铺在自行车后座上，看徐言还站着不动，才又继续道：“挺厚实的，应该不会硌。”
徐言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这会儿才有时间去想谢琢和这个老头儿认识的事情。
认识啊。
既然认识的话……
她目光在老头儿身上转了一圈儿。
“怎么了？”谢琢还在等着徐言上车，见她半没反应，刚要转头，就被一只手拉住了衣角。
知青是真的白。
谢琢今出门穿了一件深色的衣服，和坠在衣服上的那双手一对比，感觉这衣服都快和碳一个颜色了。
“嗯？”谢琢收回视线。
“他刚才抢了我八十块钱，”徐言朝着老头儿瞥了一眼。
“哎！你这妮子怎么乱话！”
几乎徐言的话音刚落地，老头儿就立马喊了一嗓子，“谁抢了？不是你自己给我的吗？怎么还冤枉人呢？”
一共四句话，一句比一句声音大。
路上有几个要去国营饭店吃饭的，听见这动静，还以为有什么热闹，伸长脖子往这边看了几眼。
老头立马闭嘴了。
“就这几本书，你卖我八十块，”徐言指了指背篓里的书，“不就是抢钱吗？”
谢琢当即转头看向老头。
“我，我，”大爷被看的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我也了，那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就值那个价，你要是不想要也可以不要。”
“什么书？”谢琢已经低头往背篓里看了。
他刚才往里面装书的时候因为着急回去，也没细看，只扫到了一本孩子识字的。
“高中教材，”徐言继续告状，“他整个县城就他这里有，其他地方都凑不齐。”
谢琢听到这句话，又朝着老头看了一眼。
“本来就是，”老头都不敢和谢琢对视了，“城里就我这一家书店，你去其他地方当然找不到了！”
徐言：“……”
在后世待了二十多年，来这里也没几，她还真没了解过这个年代像青平县城这样的偏远城有几家书店。
她刚才见谢琢和他认识，还想着把钱要回来再去其他书店看看。
她找不到书店，谢琢应该知道。
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个县城居然就一家书店！
“钱还给你，”老头儿没等徐言再多什么，一把将刚收的八十块钱塞到了她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书店，“赶紧走，赶紧走。”
徐言看看手里的钱，又看了看书。
“没事，拿着吧，”谢琢。
“他这人就这样，”谢琢见徐言还在盯着刚才进去的谢富伟看，垂眼往背篓里的高中数学教材上看了一眼，“他不太喜欢……还惦记着考大学的。”
徐言偏头看他。
“他儿子以前和我是同学，”谢琢，“高中同学。”
完，察觉到徐言略显差异的眼神，挑了挑眉，“怎么，知青点编排我没上过学，编排的你们自己都信了？”
“不是，”徐言不知道该怎么。
她不是从知青点的那些知青嘴里听谢琢没上过学的。
她是从原文里看到的。
是原文作者反复强调他没上过学，还他长得丑，脾气冲，行为话语粗鄙不堪，就他这样的还指望孙佳柔能看上他。
简直是，白日做梦！
“他儿子叫谢耀祖，”谢琢没怎么在意徐言的态度，继续道：“从学习就挺好的，大概是受了家里饶影响，上学的时候就要考大学。”
“可谁也没想到，眼看着就要初中毕业上高中了，突然取消高考了。”
谢琢半眯着眸子，手指在车把上轻轻敲了敲，“当时虽然很多地方都已经停课了，但我们这里相对来比较偏远，受到的影响也没那么大，一直到知青们上山下乡那一年才完全停课。”
徐言也看过几本年代文，其他的记不清，但那几个重要时间点还是记得的。
她大致算了一下，谢琢那会儿应该17岁，读高二。
“他这人平时就拗，爱钻牛角尖儿，”谢琢继续道：“总想着哪高考会突然恢复，所以……”
“也不知道他怎么摸到牛棚去的，被人抓到的时候，他正跟着一个外文老师在学习外语，再后来，就死了。”
谢琢到这里的时候语气缓了几分。
徐言能听出来他这些的时候心情不怎么好。
她想让谢琢别了，就听见谢琢已经再次开口了。
“他爸就他这一个儿子，挺宝贝的，从到大除了读书，都没让他做过别的事儿，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
“所以他只要看见有人找高中教材就有点……”
“嗯，”徐言点零头，又朝着谢琢看了几眼，见他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才往坐在上了自行车后座。
然后往谢琢背上拍了一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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