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安全部特殊审讯中心。
气氛凝重如铅。单向玻璃后，白瑾和赵志强并排站立，眼神锐利如刀。
审讯室内，刚刚被双规的国家安全部常务副部长（正部级）白明远坐在审讯椅上，神情比郑裕国沉稳得多，但眼神深处依然闪过一丝惊疑不定。这位位高权重、掌握反间谍和国家安全最高机密的部长级人物，身上携带的光环瞬间被冰冷的手铐击穿。
“白明远同志，”白瑾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省略了职务称谓，“郑裕国副部长签字立项的‘新源计划’，所有国家级评审文件，都需要你的最终审阅签名才能形成部务会决议上报！青龙山、平口山（金山）、西岭子（老鹰嘴）三个试点矿坑的前置地质勘查报告结论，是你最终签字确认进入项目库的！这些报告的原始技术签批人陈永强、胡德林已被控制！他们供述：勘探报告中的核心断层透水性风险评估数据，是按照你的秘书在立项评审会前‘口头要求’——‘参照项目可行性方向适度优化地质结论’的指示，进行了选择性弱化标注！”
白瑾拿起一份放大的报告书签名页复印件，上面“部长审阅：白明远”的签章清晰无比。
“弱化地质风险，替‘深渊计划’这种跨国毒计铺路！白明远！你对此作何解释？！”
白明远面色不动，声音沉稳却透着疏离：“技术报告的结论是专业部门做出的。我的职责是形式审查和推动国家资源优化利用项目落地。具体技术参数调整属于内部技术流程优化，秘书的口头意见没有记录在案。若专业部门确认当时结论有瑕疵，我愿意承担领导责任。”
滴水不漏！推给“形式审查”和技术环节！
“承担领导责任？” 赵志强一步上前，声音如同淬火的钢，“仅仅几前，瑞士苏黎世传来消息：由国安部及国际刑警组成的联合行动组，凭借最高级别授权和司法协助函，强行核查了‘星辉慈善信托（morningstar beneficial trust）’的金库！”
屏幕上同步切换画面：瑞士苏黎世某银行隐秘金库大门开启，行动人员进入的取证视频。
“在信托编号‘m7’的加密实物保险箱内，查获一枚特制钛合金U盘！U盘内存储的核心账本数据显示：该信托账户在过去五年内，定期收到来自‘星链资本（Starlink）’的‘项目咨询费’转账！而这些资金的最终受益人份额，高达52%，指向信托内一个代号为‘mr. hite’（白先生）的隐藏户头！其身份识别生物密钥档案，经紧急司法比对鉴定……”
赵志强猛地将一张清晰的鉴定比对图谱打在屏幕上——正是白明远的虹膜与指纹特征图与其护照档案扫描图的100%匹配结果！
“——正是你白明远本人！铁证如山！mr. hite就是你！你利用‘星辉信童长期秘密收取黑石-星链毒网输送的巨额跨国贿赂！这就是你替‘深渊计划’站台铺路的真正价码！你还敢仅仅是领导责任？！这是叛国！！”
轰！
如同最后的底牌被掀开！白明远一直强撑的镇定瞬间崩塌！他猛地抬头，看着屏幕上自己的生物密钥被钉在证据链上！那张布满上位者威严的脸，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苍白和抽搐！
“白明远！”白瑾的声音如同审判的冰锋，“从你签字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这条跨国毒链在华夏境内的最高保护者！千峰湖深潭湾毒桶、清源公园剧毒污水、虎爪峡放射性废液泄露、三地废矿坑深埋的致命隐患……你手上沾的不仅是经济腐败的脏钱，更是无数受害群众的鲜血和环境安全的千古罪孽！坦白你的上下线！交代所有罪行！是你的唯一出路！”
白明远脸上的肌肉剧烈抖动着，在巨大的、无可辩驳的铁证和指控面前，他终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瘫坐在椅子上。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喉咙里发出干涩到极点的声音：
“我……需要见中央督导组最高领导……单独谈……”
这代表着崩溃！代表着有条件投降！更代表着……他知道幕后的终极“鱼饵”的份量，足够换取他的一线生机！
……
云峰市国立总院IcU病房。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寂静！
张建国在病床上浑身剧烈抽搐！心电监护仪上原本稳定起伏的线条瞬间疯狂扭曲！心率骤降！血氧饱和度断崖式下跌！
“血压40\/20！急性心功能衰竭！肺水肿加剧！快！强心针！气管插管！准备Ecmo！”主治医生嘶声力竭！
抢救瞬间展开！
张建国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和窒息。在彻底失去感知前的一瞬，他似乎听到耿长山（被护士允许临时探视）那如同从遥远地方传来的、苍老而急促的声音紧贴着耳朵嘶吼：
“……张！……矿底下……还有水鬼……没捞出来……‘白手套’……不止一双……他们……换手了……快……”
白手套！不止一双！换手！
这最后三个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字，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彻底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机器冰冷的循环声接管了他的生命。
……
南江省平口县虎爪峡临时指挥中心。
刘明放下接完云峰电话的手，脸色极其难看。张建国的突发危情如同一盆冰水。但“白手套”的警告让他瞬间惊醒！他看着屏幕上最新的污染扩散监测数据：吸附栅拦截效能已至极限，放射性污染前锋已突破最后一道吸附屏障！下游30公里处就是一座大型水利枢纽的取水口！
毒水无可阻挡！
“立刻！”刘明对着通讯器发出决绝的命令：“命令工程队！启用最终方案！执行虎爪峡V08核心点——永久性熔岩灌浆封堵！”
命令不容置疑！
远处山体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和钻机的咆哮！工程兵将特制的高温配方岩浆通过深层钻孔，强行注入岩层和V08泄压阀区域深处！用最暴力的方式熔毁、凝结、石化核心区域！
同时，在老鹰嘴矿坑。
最后的防化混凝土被强力泵入！将泄露点连同周边裂缝彻底浇筑成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整体！如同为地狱之门钉上棺盖！
三处废矿坑核心毒源被物理终结。
然而毒液已扩散。伤害不可逆。
调查的巨轮碾碎了最高保护伞白明远，但“换手”、“白手套不止一双”的警语，如同新的毒刺，刺入战场核心！张建国倒下，新的敌人却悄然在黑暗的水下浮起。清淤尚未结束，河床上新的污泥已然淤积。新的战场，在张建国的病床前，在未知的洋流之上，在更深的金权泥潭下，已被无声地划下生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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