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子派出所临时指挥部灯火通明。空气凝重。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1点47分。
技术员面前的加密平板收到省联合应急工作组批复：
“同意启动最高级别响应。1.立即疏散矿坑周边三公里内所有居民（约三百户）。2.设立十公里半径永久封锁隔离区（含水源点）。3.省核安全专家组及防化应急部队（辐射处理分队）已出发，预计5时后抵达。4.现场由云峰市副市长张建国统一指挥，保障安全。”
“是！”张建国沉声回应。命令迅速传达。窗外，警车、镇政府的车辆闪着灯驶向村落方向，疏散广播在夜空中回响。
他转向另一份刚收到的传真——市局审讯科连夜突审金瓯集团技术科长（钱伟侄子钱明）的报告：
【口供摘要：被审人钱明承认，其负责对接‘黑石集团’技术代表（外籍，名不详）关于‘尾矿无害化深处置’技术（内部代号‘深渊计划’）。该技术核心流程为：对特定重金属富集矿渣进行酸浸提取后，将富含放射性副产物的强酸废液加压注入经地质扫描确认的、封闭性好的深层废弃矿井或然溶洞系统……以达‘永久封存’（实际为稀释扩散法掩埋）。‘老鹰嘴’矿坑是黑石提供的首批三个试点矿坑之一，另两个在南江省境内…】
审讯记录附有部分被恢复的加密邮件碎片截图，发件邮箱后缀：
“南江省…另外两个试点矿坑！放射性废液注入深井！”张建国眼中寒光闪烁，指着报告末尾，“通知省厅！立即向南江省专案组通报情况！要求同步核查其境内黑石集团（或关联马甲公司）参与的‘尾矿处置’项目！紧急叫停！预防同类泄漏！”
“报告！”市局追查组组长快步走进，语速很快：“查清谢广林去向！他本人不在登记住址！名下车辆GpS追踪显示：48时前，其驾驶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车牌：南b·xh688），在晚上20点17分通过省界高速收费站进入南江省。最后可查手机信号在昨下午15点03分出现在南江省‘金山石外环区域（靠近金山市新开发区）后消失！手机目前关机，无法定位！”
“南江省金山市？”张建国目光锐利，“金山开发区…那里是不是有规模较大的采矿区或废弃矿山？！”
“有！”追查组长立刻翻出刚打印的地图，“金山市金山开发区北部，有一片相连的、已基本废弃的老矿区群！疆黑石峪矿区群’！当地正进挟矿山环境恢复整治项目’，其中一块就是中标商‘环宇生态科技公司’负责的尾矿处理子项！我们查过环宇公司——其在开曼群岛的母公司股东名单里，有一个占比15%的离岸公司名称正是……blackstone Environmental holdings Ltd.（黑石环境控股）！完全匹配！”
“南江省！黑石峪矿区！环宇生态（黑石控股）！就是它！”张建国拳头握紧，“谢广林去了那里！他是带路的！更可能就是实际操作的接头人！必须立刻找到他！问清‘深井灌注点’位置和管线情况！否则泄漏会不断加重！”
就在这时！
马手持张建国的工作加密手机快步走来，屏幕亮着：“张副市长！紧急电话！省公安厅李厅长专线！”
张建国立刻接起。
“张建国！我是李刚（省公安厅长）！”电话那头声音异常严肃急促，“南江省公安厅紧急通报：20分钟前，在南江省金山市通往黑石峪矿区的省道（S207）46公里处，发生一起严重车祸！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车牌：南b·xh688）被一辆超载侧翻的重型渣土车压扁！车辆完全损毁！车内发现一名男性驾驶员尸体！尸体随身证件模糊，初步身份核对……疑似谢广林！南江方面已启动尸检和车辆技术勘验！稍后会有清晰照传给我们确认！另外……”
李厅长停顿一秒，语气更沉：
“就在车祸现场封锁勘查时，南江金山警方在距离翻车点五公里外的山道旁排水沟里，捡到一部被摔坏屏幕但仍在工作的智能手机！经紧急技术修复数据确认——该手机登记机主就是谢广林！手机最后一条发出的短信时间在车祸发生前7分钟！短信内容为加密乱码！但通讯录里存有一个近期频繁联系号码！经查，该号码归属地为海外，注册人指向……blackstone Environmental holdings Ltd.的技术咨询专线！ 同时，其本地存储的‘备忘录’文件夹中，记录着一串疑似坐标代码（N28°36'15\"，E108°45'22\"）和一句：‘泵站压力表故障速查！c12井管’！”
坐标！c12井管！
“南江方面已锁定该坐标位置：位于金山开发区黑石峪矿区群深处一座已封存的‘跃进三号’竖井矿附近！”李厅长话音落地。
张建国脑中瞬间清晰！谢广林去金山就是操作那个“c12井管”！他在灌注废液时很可能发现泵站压力异常（暗示堵塞或泄露），在电话通知黑石时或之后，在赶回查看的路上遭遇“车祸”！
“谢广林死了……线索就停在c12井管上！那个井管……恐怕就是南江那边另一个‘深潭地狱’的入口！必须立即行动！赶在黑石集团彻底切断证据链之前！”张建国对着电话立刻下令，“李厅长！请协调南江省专案组！立刻对黑石峪‘跃进三号’竖井周边区域实施军事级别封锁！派核防护专家和重型设备待命！请求授权我方云峰市污染处置专家组即刻带关键资料赶赴现场支援！另外！对环宇生态公司金山项目部所有人员立即实施限制！排查与谢广林电话联系的技术人员！他们是直接操作者！”
命令以最快速度落实。张建国立刻转向刘明（环保专家）和吴兵（地质勘探）：“刘工！吴队长！你们马上带齐老鹰嘴的污染水样分析数据、现场图纸资料！准备出发去南江省金山！省工作组会安排军用飞机和全程防护！务必协助南江方面锁定c12井位！评估泄漏状态！”
“孙师傅！”张建国又看向拄着拐杖的孙德福，“矿道图纸您熟悉！请您陪着刘工吴工一起去金山！特别留意他们那个竖井的构造和废液可能流向！”
“我去！”孙德福用力顿了下拐杖。
“我呢？”轮椅上的耿长山沉声问。
“老支书，”张建国声音低沉而郑重，“您坐镇云峰。西岭子这边疏散和污染控制需要您看着，还有清源那边……都得靠您稳住。”
他最后拿起桌上的水样瓶和记录着辐射超标数据的报告纸。矿坑水潭里翻滚的黑水、刺耳的盖革计数器警报、以及“c12井管”那串未知的坐标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两条战线清晰分开：云峰西岭子老鹰嘴矿坑的毒伤尚在喷涌；南江省黑石峪矿区深处，代号c12的废液深井，那根被谢广林的死亡堵住的毒管，此刻正如同插在另一片土地心脏上的剧毒针筒，其内部的脓疮随时可能爆发！
“出发！”张建国发出指令。窗外，数辆军绿色的防化监测车亮起刺眼的警灯，引擎轰鸣着，朝着省界南江的方向驶去。黎明的薄光艰难地穿透阴沉的空，在车轮卷起的尘烟中，投下一条漫长而艰巨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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