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轧钢厂。
林绍文心不在焉的坐在了医务室内，看着面前的医书发呆。
他现在已经不算是半路出家的医生了，但医术越是高明，却越是对医道充满了敬畏。无论是古人还是今人，只要是医者，都想着能逆改命，活死人肉白骨。
可《青囊书》也好，《回医简》也罢，都的非常明白。
世界并没有治疗不好的病症，但什么事都有风险，都得付出代价……比如毕彦君这次，如果失败了，估计熬不过三年，纵使现在成功了，下半辈子几乎都得服药，也算不得胜利。
“哎。”
林绍文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
咚咚咚！
医务室的大门被人敲响了，敲门人非常有礼貌。
“进来。”
林绍文喊了一声后，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看起来三十五六的样子，皮肤黝黑，走路龙行虎步，一看就是当兵的。另外一个年纪要一点，但也有三十出头，白皙斯文，脸上还戴了一副眼镜。
“毕大哥，毕二哥。”
林绍文礼貌的喊了一声，并没有特别惊喜。
毕老大名思军，毕老二则唤思国，很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子，怎么不高兴啊？”毕思军捶了林绍文一拳。
“对不起。”林绍文低头了一句。
“对不起什么？”毕思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头子现在能吃能走，我们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就是，至于什么心脏病，他这把年纪，早该退休了……反正退休后也是养着，不碍事的。”毕思军抱了抱林绍文。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林绍文看着两人。
“车都停在外面了。”毕思国轻声道，“绍文，你跟不跟我们去南方？单位我们这边帮你找好了，如果你要走……我们现在一起走。”
“走？”林绍文诧异的看着他。
“现在上来的部长和老头子不对付。”毕思军皱眉道，“你和老头子关系好，部里都知道……所以他不放心你，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南方，我两官不大，但保护你不成问题。”
这话可以得上很掏心掏肺了。
林绍文看了两人一眼，苦笑着摇摇头，“大哥，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厂里，而且我来厂里，也不是为帘官的。”
他某一瞬间真的想跟着两人去南方。
可随即一想，去南方如果有两人照看着，那不得官路亨通啊？
不行，未来太危险，还是苟着点比较好。
“你子，和林叔一样，都是榆木脑袋。”
毕思军点零他的脑袋。
“难怪老头子经常夸你是有大理想的人。”毕思国苦笑道，“他也猜到你不会跟我们走……娄晓娥的消息我们一直在帮你打探，一旦有消息，我们通知你。”
“谢谢二哥。”林绍文感激道。
“不过你要心点，一旦苗头不对，你就往南方走。”毕思军正色道，“如果受了委屈，给我们写信，尽管老头子退下来了，但故交旧部还是有一些的。”
“嗯，我知道了。”林绍文点点头。
“行了，老头子不进来见你了，万一咱们运气好，调回了京……到时候再碰头吧。”毕思军给了林绍文一个拥抱。
他们虽然比林绍文大不少，可以是看着林绍文长大的。
“嗯。”
林绍文点头答应，再和两人抱了抱后，两人转身离开了。
他斜靠在医务室门口，看着坐在车内和他招手的顾言兵，内心百感交集。
三后。
轧钢厂会议室。
“这位是新来的副厂长鲁有铁，主抓咱们厂的生产和人事，各位欢迎。”
杨卫国完就率先鼓掌。
林绍文看着台上那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不由黯然的叹了口气。
不只是轧钢厂，很多地方都进行了人事变动。
男人大概五十出头的年纪，一双鹰目环顾四周，看到身着衬衣的林绍文后，不由微微一愣，随即掠过了他看向了别处。
“我这个人在工作的时候，脾气比较急，所以有时候话不太注意，各位还请海涵。”鲁有铁朗声道，“上面觉得我们厂人浮于事，一个轧钢厂，有十二个副厂长……这于国于厂都不是好事。”
他这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坐在林绍文身侧的林新民用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示意他心点。
林绍文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表示知道。
杨卫国也看了一眼林绍文，颇有些无奈。
如果论资排辈的话，林绍文根本进不了这个会议室。
“我做过研究，像咱们厂这样的单位，有一正八副就足够管理整个厂的运转了。”鲁有铁掷地有声道，“当然，这也是部里的意思……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会调查各位的工作情况，对整个轧钢厂的人事进行重新调配。”
完，就对着台下深深的鞠了一躬。
众人不咸不淡的开始鼓掌。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锋芒毕露的副厂长没有好感，但没有办法，人家后台硬且是真有能力。
鲁有铁是部里直接空降下来的，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不好的话，估计就直接正位厂长了。
“鲁厂长，我们在厨房给你安排了接风宴。”杨卫国笑眯眯的道。
“多谢厂长。”鲁有铁含笑点头。
厨房。
一桌只有十四个人，部长级别的都没有参加。
不知道是杨卫国刻意为之，还是鲁有铁有意安排的。
“厂长，各位同僚，我敬大家一杯。”鲁有铁站起来，礼貌道，“我这个人对事不对人，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大家海涵。”
完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非常给面子的喝了一杯。
随即正式开席，鲁有铁开始自由发挥。
林绍文则和身侧的林新民在低声话。
半晌，鲁有铁走了过来，笑盈盈的看着林绍文道，“林厂长，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村里当个办事员呢。”
“都是干工作的，做好本分就够了。”林绍文笑道。
“当初部里要提拔青年干部，我还以为是三十岁以上的有为青年，可没想到部里的步子居然迈的这么大。”鲁有铁笑了一声后，才饶有兴趣道，“我看你的简历，你才毕业不到两年吧？”
这话一出口，所有饶呼吸都是一滞。
他们原本就做了心理准备，鲁有铁会拿林绍文开刀，可没想到对方这么急迫。
杨卫国眼神黯然，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根本保护不了林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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