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楼道里，人来人往，一片熙攘。
放学时间到了，不少人已经换上便装，三三两两地从宿舍里出来，准备出门透气。
进修班这边也不例外。
可没人敢先走。
不是不让走——而是走过几次，吃过几回亏刚出门，通知就到了：“加课，马上集合。”
久而久之，大家也学聪明了。
毕竟他们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了，知道这个不能怪助教，也不能怪老师。
部队里今在西北，明通知到东南参加演习都是有的事。
所以他们也不会抱怨什么。
“来了来了，林带着圣旨要过来了，准备做好接驾的准备！”
众人条件反射地站得笔直，几位本来打算出门的学员又缩回门边，眼里带着期盼。
耿野直接迎上来，他行李都收拾好了，“怎么样怎么样，什么进展！”
林脚步不疾不徐，左手揣兜，右手夹着一张A4纸，神情严肃，气场拉满。
他站定，扫视一圈，语气低沉：“本来……本来这周是要加课的。”
空气瞬间凝固，楼道里鸦雀无声。
林停顿了两秒，叹了口气，把纸一晃：“时间、人手、课表、场地，我都查了一遍。”
“今跟教研室、训练部协调了四次，今早上又去了一趟校务会议，你们懂的，拼的不是能力，是感情。”
“到期末了，都是为着咱们好，不止咱们班，中级班，还有研究生那块，抢教室抢疯了。”
张志远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林：“对，期末周了是这样的，每个大学都这样，所以最后怎么样了？”
“我们和你们这些年轻不能比，上有老下有的，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
“是啊，能不能给个痛快话？”有人在底下喊。
班里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咳。”林轻咳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他把纸抖了抖，声音沉了几分：“后来，我忍无可忍，顶着压力，拍了桌子！”
话音一落，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众同袍。
“我，不能再压榨我们进修班的战斗力！不能再榨干这群中年老兵最后的休息日！”
全场哗然。
耿野第一个鼓掌，嘴角上扬，语气夸张：“你辛苦了，同志！为人民请命，为战斗班底发声，是真·人民助教！”
“所以呢？到底——加不加课？”
林收回纸，动作干脆，“不加了。”
“哦——！”
“走走走，七点的票，总算能安心上车了......”
林站在过道，看到众人高心表情，梦回高郑
他就是班主任，宣布不用补课的既视福
其实本来就不加课，……但不装这一出，哪能体现他这个助教的作用？
关键是吧，下周还有下周的事，最后这几周，谁都别想闲着！
他勾了勾嘴角，目送走廊尽头那群兴高采烈冲出宿舍的身影，心里默念：最后一个能喘气的周末，好好珍惜吧，同志们。
他转身朝回走，压根没注意到玻璃窗后头的李维正盯着他看——那眼神，憋了一整。
一了，整整一。
从早上开始，李维就下定决心不主动搭话，看看这当了助教的林到底有多能沉得住气。
他眼睁睁看着林拎着一叠文件穿过走廊，一路和其他学员点头打招呼，走得正气凛然。
结果，就差两步就到他这宿舍门口了——
林眼神都没扫他一眼，转头，直接叩响了隔壁门。
李维：“？？？”
门开了两秒后，林踏进去，把门关上。
顺手把文件甩到桌上，自己一屁股坐进椅子里，一只手还不忘扶着椅背摇了两下。
“你的调离批下来了。”他着，把一叠纸推向对面，“自己看，需要签字。”
方勇武坐在桌前，正对着电脑处理什么资料，听见这话，扭过头，“教务那边怎么。”
宿舍里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右手边那张桌子一半堆着林的资料、文具，还有个已经咬了一口的苹果——
放了半了。
“还能怎么办？他们除了同意哪有第二种方法。”林拿起来苹果就吃，顺着摇椅闭上眼睛，“我办事，你放心，咱上边有人。”
“而且你本来就是特战指挥，事出有因，而且是为国的事，他们有什么资格拒绝。”
林的很绝对，甚至有点理直气壮、
方勇武这个情况在这里摆着。
已经晚了大半个学期，还要做手术，所以延后了一年，但是他可以跟着作战指挥旁听。
林不敢让方勇武回去神剑养伤，明哲也是这个意思。
回去了，那真的出不来了。
别的部队的突发任务还有缓冲时间，神剑的任务直升机直接在楼顶接你。
不要是伤员可以不用参加任务。
和你在一起朝夕相处的兄弟这一次出去，不一定能完整回来，谁能躲在后面，安心养伤。
对方勇武来，身上有弹片不会成为他完成任务的阻碍。
正是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他真的敢完全把自己的生命抛在脑后。
对于雇佣兵，或者毒枭这种组织来，孤儿的身份就是加分项。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派出去拼命。
甚至某些国外的特种部队也是这样，他们不把特种兵当兵，当听话的国家机器。
龙国不，神剑不会因为这个让伤员上。
他们只会让特种兵当敢死队，不像神剑，只会心疼手下人。
方勇武停下手里的动作，语气平静却真诚地：“替我谢谢正委，辛苦你了。”
林靠在椅背上，顿了顿，语气少有地带上一点软：“要不……就留下来吧。”
他抬眼看着方勇武，“咱们仨，在神剑选拔时就是一个宿舍，现在又同一个班，一起走到最后——也挺好。”
方勇武沉默几秒，很坚定，“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对领兵完全没有想法，这些理论我拼了命记在脑子里， 也不能用出来。”
他偏头看了林，“资源用在我身上是浪费，但是你不同，你的路……真的很长。”
林抿了抿嘴角，眼神低了下来。
这话他听过不止一次。
连长过，教官过，明哲过，哪怕同班同学也心知肚明。
路很长，也代表分离的时刻会很多。
他还不是很想去想一年后他该怎么办。
方勇武签完字，把文件放在林桌子上。
没有打扰林的沉默，拍了拍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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