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是如此的？”李衍坐在书案前，翻看着桌上的册子，着话。
眼下已是子时了，而李衍却并没有和衣，而是仍然身着对襟长袍坐在这个书房里。
书案对面站着的是一位黑袍的男子，看着年岁也不大的样子，实则是李衍的其中一位影卫。
而这些李衍的影卫可以是除了他自己和他的管事以外，无人知晓的存在了。
“是的。”那位影卫恭敬的回复着，却也只是站立在了一侧，并没有对于方才的事过多的言语。
“王爷，老奴想着应当也只是巧合罢了，毕竟先前确实有了龃龉……”站在不远处的老者缓缓的开了口，此人便是李衍府里的管事。
可以也是看着李衍长大，甚至如今甚至长久以来算是最信任的人——吴吉。
看着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整个人虽然是比较矮的，但却立的笔直，因此也算是很有精气神的样子。
一席靛蓝的长袍，倒也算是同屋内剩下两人都不一样的气势，一双黑色的布鞋，比着影卫的长靴，更显得缓和了些许。
但面上的肃然，然不似衣裳那般谦和了。
“吴伯，那你可真是看了她了！”李衍挥了挥手，让影卫先先下去，又开口道，“从那日在公主府敢同我谈条件，我便知晓，此人定然不是什么寻常的深闺女子。”
“不，实则更早——大约是在琳琅山下那次不多的交谈，我便知晓，此人心中所图谋的不似寻常的女子。”
吴吉听着、想着却没有立刻话，他也算是从看着李衍长大的人，怎么这三十几年基本都算是他伴着的，他能不知晓其性子吗？
多了两句看上去刻薄的话，不过是给旁人听的，别的人做些什么，什么时候与他有关了？
这些年要不是一些涉及国本的事，李衍根本就不在意谁做了什么，更遑论谁家的姑娘做了什么。
他有时候是既觉得安慰，又觉得悲凉。
他毕竟也算是先帝指派过来的，他来的时候也还不算大，那时候谁的心中没抱着“家国下”呢？
虽然自己的主子不得势，但耳濡目染之下，自己竟也是生了“为国鞠躬尽瘁是吾之幸也”的想法。
但年岁长了，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主子，别是没了旁饶各种乐趣，便是身子骨都算是一年不如一年，甚至为了掩人耳目，是真的喝了不少的毁身子的药。
他也是真真的心疼啊，李衍啊，他毕竟先是个人吧？做了这许多事，没人记着便也就罢了，如今一个个都忌惮至此，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吴吉正想着该是哪家的娘子呢，李衍那边就起了声：“这北江伯府也不知道知不知晓这女儿背后的手段……”
什么？北江伯府？
吴吉站着不动的姿势，在听到这四个字后便显得更为僵硬了，怎么会是北江伯府？
一股子怀疑和阴鸷的眼神在吴吉的眼中蔓延开来，甚至连李衍都觉出了些许不对。
“吴伯？”
“咳咳——”吴吉缓了缓神，“老奴的不是，有些想远了，想来也许北江伯府背后势必也是知道的吧？一个嫡女又能有什么出奇的手段呢？”
李衍自然是没觉出其中的不对，毕竟先前的事情吴伯并不过问，但他自是觉得吴伯该是知晓的。
“此番虽然算是一场闹剧，但倒是验证了不少事，一来，皇帝对于我的腿疾依旧很忌惮，绝对不能治好腿疾，方能安稳一些时日。”
“二来，今日其实陛下找我私下谈了下我的婚配，甚至他还了几家贵女，看来对于这一方面，他仍然是不放心的。”
“三来，北江伯府的江锦心虽然今日是为了救自己，攀扯了安煜王府，皇帝这边没有上心，可我瞧着贤妃当时不善的眼神应当是有什么牵扯的——”
吴吉想的话还没出口，门外便有人敲了门，是影卫的暗号。
李衍倒也因为没注意吴吉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唤进来了影卫。
来的人虽然也是同样的服饰，但面容、身高瞧着都是不一样的，当然确实也不是同一个人。
李衍的影卫实际不是几个人来论的，实则是有一个队的人，只是在皇城守在他身边的人不算多罢了。
只见那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后，便抱拳着：“王爷，贤妃那处确实闹翻了。”
吴吉在一旁听着倒是有点意外，毕竟调查贤妃这事儿他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既然没让他出去，便也是能听得的。
其实一般因为安煜王的影卫都是跟着他的，有时候在外头安煜王需要影卫直接去做许多事，有些会和吴吉来，有些不会，但基本也都是不瞒着的。
因为吴吉一般主管府内的事务，当然也是安煜王考虑不希望他被牵连太深的缘故，毕竟是照顾自己至今的人了，也是除了影卫以外，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了。
“接着——”李衍也没有抬头，看着依旧翻着书册，一边问着。
对面的影卫抱了抱拳，接着道：“宫里头的线来报，贤妃回到宫里以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打死了一个宫人。”
“在宫里头某处属下已经确认了有掩埋掉的一些乌头，以及一些烧焦的碎布。”
“而打死的宫人属下也查证为今日之事知情人士。”
“不过奇怪的是，五皇子虽然发了火，但应当是不知情的样子，并没有起此事。”
李衍听到此处便点零头，以示同意此法：“嗯，从殿上的情形看，他应当是不知情的。”
“恐怕也是贤妃突然起的心思，应当是利用了某人。”
“但皇帝那处呢？”
“皇帝那处没有异动，不过今日倒是去了秦美人处。”
李衍沉默着挥了挥手，让影卫先行退下。
“主子——”吴吉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了口。
“我不什么，想来你也明白今日之事。”李衍仍然没有抬头，但是话却是着的，“先前贤妃的赏花宴，我也没同您明，江锦心同我谈了一笔交易。”
“她需要那日我帮她脱离险境，并且圆谎，而她会告知我如今在皇城境内的两个靖摩阳细作。”
到此处，他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册子，抬头看着吴吉道：“原本呢，我也不是真的相信什么所谓的细作，只是觉得从一个闺阁女子口中能听到这样的话，觉得很奇异。”
“又想着要我帮的不是什么难事，便也无所谓了。”
“可是，吴伯，你知道吗？”着，李衍拿起了方才一直看着的那本册子到，“早些时候江锦心借着宴席古方乌龙的事，来向我表示歉意。”
“给我这一本册子，我方才看完，才知晓了那一日，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话！靖摩阳细作——真的存在，且是我们先前根本就不会去查的人！”
吴吉听着李衍的话，想的却是旁的事情，听到的加上自己心中所想之事，便惊觉出了这北江伯府的不同。
“主子，想来这北江伯府的姑娘竟是真的有这本事？大约是北江伯府授意的？”
“大约不是的。”李衍轻轻的点零这边的桌子，将这本册子递给了吴吉道：“今日宴席结束，我有意无意试探过江清泉，发现没有异常，若是伪装的话，只能伪装的太好了！”
“江清泉吗——”吴吉的低喃是不自觉的。
李衍却没听清，便顺势问了一句：“什么？”
“没，没什么，老奴只是在想北江伯府其中的人，有些想不起来罢了。”
“嗯，原本只是个伯府罢了。”李衍倒是也没在意，主要是吴伯向来都不会有什么事瞒着他，不过大约是真的不知道北江伯府罢了。
“如今看来，倒不是如此了。”李衍自顾自的又到，“我已经让他们去查这两人了，虽然册中的煞有其事，也是需要验证的。”
“若是真如册子中所这般，我想以后也不是可以常来常往。”
“不管是什么途径得知的此消息，既然能得知了靖摩阳暗探的消息，势必其他两个也是有的。”
“更甚至其实不过是给了我两个，实际有更多。”
李衍着着，便不自觉的走到了窗边，看着不远处飘零的树叶着：“不过也没有白拿的道理，故而到时候吴伯，你也帮着寻一些女儿家会喜的物件，当然要特别一点，看看能不能算上一份回礼。”
“嗯——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置办些铺面什么的。”
吴吉真是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妥，话到嘴边便也脱口而出了：“这，这怕是不妥吧？”
“您恐怕先前没接触过娘子，可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像如此这般，直接送礼的，恐怕娘子便是要被人诟病的。”
“不过老奴懂您的意思，这事儿便交给老奴去办，老奴定让那家的娘子能收着您这边的心意。”
李衍斜睨了一眼吴伯想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叹了口气，便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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