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跌跌撞撞地后退，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瓷砖墙壁。镜中的血字开始融化，像真正的鲜血一样顺着镜面流下，在洗手台上积成一滩暗红。
\"这不是真的...\"她紧闭双眼，手指深深掐入自己的手臂，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梦境。当她再次睁眼时，镜面恢复了正常，只有她惨白的脸映在上面，但洗手池里的血水依然存在，散发着铁锈般的腥味。
李佳颤抖着拧开水龙头，清水冲淡了血色，却冲不走她心中蔓延的恐惧。她匆匆洗漱完毕，逃也似地离开了卫生间。
公司里，李佳一整都心不在焉。她的目光不断扫向丽曾经工作过的位置，现在那里坐着新来的实习生，朝气蓬勃的样子与丽的阴郁形成鲜明对比。
\"李佳，你脸色很差，不舒服吗？\"午休时，王磊端着咖啡站在她桌前问道。
\"我没事，可能有点感冒。\"李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这是她今的第一个谎言，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
王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听丽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是上次那个项目的原始数据，证明她做的数据是正确的。\"
李佳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警察找你问话了？\"
\"嗯，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丽会在被解雇后还保留工作文件，更奇怪的是，她死亡的地点就在修改数据的网吧附近。\"王磊的声音压低，\"你知道那家网吧吗？就是公司转角那家'星辰网咖'。\"
李佳的喉咙发紧。她当然知道那家网吧，上周四晚上她就是在那里篡改了丽的数据。她张嘴想什么，却听到自己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
屏幕上显示\"未知来电\"。
\"你先接吧。\"王磊走开了。
李佳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朵，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喂？\"她的声音颤抖着。
\"为什么要撒谎？\"丽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伴随着某种液体滴落的声响，\"为什么要撒谎？\"
李佳猛地挂断电话，手机却再次响起。她直接关机，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下班回家的路上，李佳绕道去了丽出事的地点。城西路口的护栏已经修复，但地面上仍能看到淡淡的刹车痕迹。路边摆着一束已经枯萎的白菊，旁边是几张照片和蜡烛。
李佳蹲下身，看到照片里的丽笑得灿烂，与梦中那个满脸是血的形象判若两人。其中一张照片背后写着：\"永远怀念我们的女儿——父母泣书\"。
一阵冷风吹过，李佳打了个寒颤。她起身准备离开，却看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广告牌上，原本的汽车广告变成了黑白画面——是丽死亡现场的照片，鲜血在雨水中扩散，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啊！\"李佳惊呼出声，引来路人诧异的目光。当她再次看向广告牌时，画面已经恢复成普通的汽车广告。
回到家，李佳打开电视，试图用嘈杂的声音驱散心中的不安。本地新闻正在播放，女主播机械地念着稿子：\"...警方确认上月城西路口车祸死者系自杀行为，监控显示死者是主动冲向行驶中的卡车...\"
画面切换到模糊的监控录像，李佳看到丽站在雨中，突然张开双臂冲向马路。就在卡车撞上她的瞬间，录像诡异地停顿了一下，丽的脸转向摄像头，眼神中充满怨恨。
李佳的血液凝固了——那眼神与她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新闻中显示的死亡时间，正是她梦见丽站在公司对面的雨夜。
电视突然黑屏，然后自动切换到雪花状态。沙沙的白噪音中，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你...害死了我...为什么要撒谎...\"
李佳抓起遥控器疯狂按动，但电视毫无反应。雪花逐渐形成一张人脸，是丽。她的嘴一张一合，与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同步：\"看着我，李佳。看着我，就像我看着那辆卡车朝我冲来一样。\"
\"不！这不是我的错！\"李佳终于崩溃大喊，\"是你自己承受能力太差！只是丢了工作而已，至于去死吗？\"
电视\"啪\"地一声关闭，房间陷入死寂。李佳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谎言会导致有人死亡，更没想过死人会回来纠缠她。
夜深了，李佳却不敢入睡。她检查了所有窗户和门锁，甚至用胶带贴住了卧室里的全身镜。床头柜上的台灯调至最亮，她蜷缩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房门。
不知过了多久，李佳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抵抗不住睡意。就在她即将入睡的瞬间，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而是站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
远处有一点微弱的亮光。她向亮光走去，恐惧地意识到这正是她反复梦到的场景。亮光来自一面古老的雕花镜子，镜框上爬满了黑色的血管状纹路。
\"不，不要...\"李佳想逃，但双腿不受控制地向镜子移动。
镜面泛起涟漪，丽的脸慢慢浮现。这一次，她的样子更加恐怖——半边头颅凹陷，眼球挂在脸颊上，断裂的骨头刺破皮肤。
\"为什么要撒谎？\"丽的声音不再是质问，而是带着某种诡异的愉悦，\"你知道吗，李佳，死人不能谎。现在，该你尝尝被谎言吞噬的滋味了。\"
镜中的丽伸出手，那只手穿过镜面，抓住了李佳的肩膀。难以形容的冰冷瞬间渗透进骨髓，李佳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创造的。\"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里，你将看到所有被你谎言伤害过的人...\"
镜面突然扩大，变成一扇门的大。李佳看到里面浮现出无数面孔——被她诬陷过的同学、被她欺骗过的朋友、被她利用过的同事...他们每个人都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李佳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她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仍在床上，但床单被冷汗浸透。窗外，刚蒙蒙亮。
她颤抖着下床，撕掉镜子上的胶带。镜中的她脸色惨白，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但更可怕的是，她的肩膀上有一个清晰的手印，像是被冰冻过一样泛着青紫色。
李佳的生活变成霖狱。白，她勉强维持正常工作的假象；夜晚，丽的怨灵以各种方式折磨她。电脑会自动打开，打满\"骗子\"的字样；电视会在深夜自动开启，播放丽死亡的画面；水龙头流出的水时常变成鲜血；镜子里的丽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不需要镜子，李佳就能在窗户的倒影中看到她。
最可怕的是，李佳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有时她会在公司会议上突然看到丽坐在角落，只有她能看见；有时她会在街上看到丽站在人群中，向她招手。每当她试图向别人诉时，对方都会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周五晚上，李佳决定离开这座城剩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第二一早就坐最早的高铁去南方。就在她整理证件时，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来自丽的号码——那个理论上已经随着主人死亡而被注销的号码。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谎言就像影子，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把你拖入黑暗。我等你，李佳。今晚午夜，我们来玩个游戏——看看你能为自己的谎言付出多少代价。\"
李佳删掉短信，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她看了看时间，晚上11:20。距离午夜还有40分钟。
突然，公寓里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李佳听到卫生间传来水龙头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液体滴落在地砖上的声响——滴答，滴答，缓慢而规律。
她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束照向卫生间方向，只见一道血痕从卫生间门口延伸出来，像是一条邀请她前去的红毯。
\"不，不，不...\"李佳后徒门边，想开门逃跑，却发现门锁死了，无论如何转动把手都纹丝不动。
这时，她身后的墙壁开始渗出鲜血，血珠汇聚成文字：\"欢迎回家，杀人凶手。\"
房间温度急剧下降，李佳呼出的气息变成白雾。所有的镜子——包括电视屏幕、手机屏幕甚至是不锈钢水壶的反光面——都开始浮现丽的脸，无数个丽同时开口：
\"为什么要撒谎？\"
李佳崩溃地捂住耳朵，但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直到她感到耳膜都要破裂。
午夜钟声响起，公寓里的所有电器同时启动。电视屏幕闪烁着雪花，收音机发出刺耳的噪音，微波炉空转着，烤箱门一开一合。墙上的血字变换了：
\"游戏开始。规则很简单——为每一个你过的谎言付出代价。\"
李佳冲向窗户想要求救，却看到窗玻璃上丽的脸正对她微笑。下一秒，无数双苍白的手从墙壁中伸出，抓住了她的四肢。那些手冰冷刺骨，触碰过的地方立刻失去知觉。
\"第一个谎言，\"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学三年级，你假装生病逃避作业。\"
一只冰冷的手抚上李佳的额头，立刻，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有人用铁锤击打她的头骨。她痛苦地尖叫，感到温热的血液从额头流下——就像丽头上的伤口一样。
\"第二个谎言，大学时你伪造贫困证明骗取助学金。\"
又一只手掐住李佳的脖子，她顿时感到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无数画面闪过脑海——那些真正需要助学金的同学失望的脸，他们不得不兼职打工而疲惫不堪的样子...
痛苦一个接一个降临，每一个李佳曾过的谎言都带来了相应的惩罚。她的身体布满伤痕，精神几近崩溃。当最后的惩罚来临时，她已经无力挣扎，只能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无形的手摆布。
\"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谎言——你把工作失误推给我，导致我被解雇，最终自杀。\"
李佳感到一阵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湿漉漉的马路上。大雨倾盆，远处，一辆卡车的灯光刺破雨幕，正向她驶来。
\"感受我的绝望吧，李佳。\"丽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李佳想跑，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卡车越来越近，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空。在最后一刻，她看到驾驶室里根本没有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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