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提着马灯悄摸摸地绕过大队进了山，走了十来分钟才点起火把。
上次的大火让马淑芬心有余悸，时不时就要提醒一遍三人:“心些火把的火星子，挨紧一些，别掉队。”
哪怕听到三人应下了，一路上也时不时喊一下三人。
一心赶路的情况下，四人也走了一个多时才来到捡菇子的地方。
覃茜茜把打包带过来的饭草给林仓:“辛苦了。”
林仓点了下头，接过饭盒走到一堆柴火前，吸了吸鼻子:“快点上，可冻死我了。”
马淑芬看着地上一堆堆的菇子，震惊到不出话来。
“这块地方菇子实在太多了，还有好些没捡呢。”林仓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我估摸没个两怕是捡不完。”
“哎呀，你们几个傻孩子，就不能先挑大的捡？”马淑芬回过神，一边往大背篓里装菇子一边。
林仓扒饭的动作一顿，孙意三人也呆愣住了。
“哎呀妈呀，我给忘记了。”马大丫一拍额头，“我光想着把这些菇子全带走了。”
孙意三人艰难点头，察觉马婶子看不到，连忙开口自己也是没想到。
在看到这一片金黄的时候，他们已经自觉将这些东西和金钱划上寥号。
钱呐，一地的钱，脑子都看迷糊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马淑芬无奈摇头:“把这些挖出来的都带回去，剩下的这些挑中等大以上的捡。”
马淑芬传授自己的经验:“这鲜嫩一点的和大朵的价格可不一样。”
四人听得连连点头。
马淑芬又起售卖的事情来:“这玩意到底不是肉，普通人可舍不得花一两块钱买一斤回去尝尝鲜。
要么你们按批发价给黑市那边的人，要么就得自己去县城工厂干部干事们居住的那块地来回走动售卖。
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红眼的人，指不定就有人会举报。”
当然，这世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缺有钱人，不缺舍得花钱的人。
到关于售卖的事情，孙意看向覃茜茜，“你咋想？”
覃茜茜沉吟许久，缓缓开口:“我是建议批发给黑市那边的人，价格低些没问题，至少回钱快，而且我们的身份也不能太冒头，不然风险太大了。”
一旦被抓到，被细查，她会连累到她妈和爷奶的。
就算查不出来，光是投机倒把的惩罚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她也没完全做主，转身把话题抛给马淑芬:“婶子，你怎么想？如果你有其他道的话，也可以拿出一部分去干部楼那边售卖。”
马淑芬听到覃茜茜给出的答案笑着:“你们都这么想？”
孙意不懂生意，但她听得出好坏，点了下头:“这样保险。”
林仓也跟着:“虽然零售价格高，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销售，还是批发出去最保险。”
他今晚上大概率是回不去的，还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堵其他知青们的疑问呢。
马淑芬见他们没有为了利益冒险，满意地点点头:“我有个批发的路子，不过我得抽利。”
一旁的马大丫听到亲娘这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她咋不知道她娘有这路子呢！
覃茜茜在张奶奶叫马婶子过来时就有猜测，此刻也不惊讶，冷静地看向孙意和林仓。
俩人虽然惊讶，但也没有过多犹豫就点头了。
一来，这块地本来就是马大丫带他们来的，她占大头都不为过。
二来，能给他们减少不少麻烦，让利本就应该。
覃茜茜对马淑芬道:“那就麻烦马婶子了。”
马淑芬扫过三人，笑道:“都不问批发价，就不怕我坑你们？”
覃茜茜轻摇头:“我们没有足够的筹码和婶子你谈这些。”
除非想谈崩。
虽然大队并不阻止队员们进山挖野菜捡菇子什么的，但这么多菇子，谁看了都得眼馋，真闹腾起来，大队那边也不好做。
马淑芬没理会闺女在她身后的动作，一边装菇子，一边开口道:“这价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得联系人问了才知道。”
覃茜茜正把菇子往麻袋里装，闻言道:“理解。”
话都开了，林仓也把饭吃完了，没饱，但好歹肚子不叫了。
碗筷一收，他跟着忙活起来。
满满五个大背篓，六个大麻袋都装满了。
粗略一算，三四百斤是有的。
五人或背、或挑、或抬，吭哧吭哧地往山外走。
等出了山，家家户户已经没有火光了。
一鼓作气回到张秀文家，五人都恨不得瘫在地上不起来了。
“大丫。”马淑芬对闺女:“去看看你干娘在不在家，要是在的话，让她过来收点东西。”
既然选择了闺女当家，那有的事情就可以开始教女儿了。
马大丫听到这话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干娘还和黑市有关系？”
“不是。”马大丫缓过神，“干娘睡着了怎么办？”
马淑芬:“拍门，叫醒她。”
马大丫眨眨眼，提着马灯往外走。
两个老人刚忙完歇下没多久，听清屋里的动静后也没出面，被子一盖，安心深睡。
大队头，周三娘骂骂咧咧地骑着大衣起床开门，哪怕是看到干女儿也没好气:“你这妮子，都不看看几点了，找我啥事？”
马大丫忽然得知干娘还有其他身份，咽了口唾沫，声道:“我娘让我请干娘你过去收点东西。”
周三娘听到这话一愣，上下打量了下马大丫，好一会儿才:“你娘这是打算培养你了？”
“进来吧。”完这话她轻哼一声，提了提肩头的大衣，转身往屋子里走:“收些什么东西？有多少？”
马大丫跟了进去:“新鲜的榆黄蘑，几百斤吧。”
“多少？”周三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看向马大丫的脸，想找出她忽悠自己的表情:“这玩意在现在这个季节你们还能找到几百斤？”
马大丫憨笑:“今运气好，找到一个菇子窝。”
周三娘挑了下眉，没话，转身进了房间，对着炕上睡得打鼾的丈夫拍了两下:“赶紧起来，干活了。”
王大栓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揉着眼睛坐起身开始穿衣:“啥事啊，媳妇？”
周三娘:“去通知你那些兄弟带秤来搬东西，老地方。”
王大栓迷迷糊糊的点着头穿衣。
周三娘警告他:“你要是耽误事，有你好看的！”
王大栓:“放心吧媳妇。”
完麻溜的下了炕，从周三娘肩头取了大衣披在身上，出了门。
路过马大丫身边时连步子都没停，抬起堂屋里的自行车就往外走。
手电筒的光线一打，跨上车座就呲溜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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