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你们生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新时代有太多新奇的事，比如能靠脸赚钱的，不只有女人。”
“陆星长得好不好，你们二位心知肚明。”
柳霖有些怅然，坐在窗边，窗外无数高大绿树被抛在身后，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没有心软，没有犹豫。
“现在陆星的病房里，都是那些女人。”
“你们两个突然去了，他怎么？”
“他会不会觉得窘迫，会不会纠结怎么再次给你们两个编制一个梦幻的，善意的谎言？”
柳霖叹息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我没有指责你们两位的意思。”
“只是你们两个都已经活到这个年纪了，还需要陆星这个一二十岁的伙子给你们造梦，听起来不觉得很幽默吗？”
“我当初是不在陆星的身边，不知道他在做这样的事情。”
“但你们呢？”
“你们就守在陆星的身边，却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
“叔叔，阿姨，我现在这样叫你们两个，只是因为感谢你们给陆星了一口饭吃，一个地方住。”
“别的呢？”
“在你们那，养一个时候的陆星不就是多一副筷子的事吗？”
“除此之外，你们给陆星全心全意的关注了吗？”
“福利院还有其他孩吧，那么多人，你们照鼓过来吗，这里面有多少的关心，能分给陆星呢？”
“就连普通的二胎家庭，都可能会爆发剧烈的争执。”
“陆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他当然不会主动的去索取，甚至他可能还有帮你们干活。”
“仅仅因为别人给他了一口饭吃，给了他一个地方住，给了他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关心，就能把自己给卖了来报恩，这还不行吗？”
“他是懂事，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起来？”
“你们还想要绑架陆星到什么时候？”
“是，老话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也是读过书的。”
“陆星给你们的涌泉还不够吗？”
“你们非要在他的身上榨出来汪洋大海，才觉得满意吗？”
“陆星为了你们，为了那个什么福利院，拼死拼活的干，就为了报答那点儿微不足道的恩情，就为了报答那点儿肉眼可见的亲情。”
“这还不够吗？”
柳霖情绪起伏之间，下意识的就用上了传教时最常用的排比句，以增加感染力。
对面的赵爷爷和赵奶奶，呆呆地看着柳霖。
开弓没有回头箭，柳霖既然话都出口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叔叔，阿姨，我今来并不是谴责你们二位的。”
“毕竟我也知道，陆星是个很有想法，很独立的孩，很多时候他做的决定，是不会跟别人的，为了防止他们担心。”
“所以你们不知道，或者不在意，我也觉得是正常的。”
“只是，现在我已经把事实告诉你们了。”
“为了你们，为了给你们赚医药费，为了你们那个什么鬼福利院，我儿子他就这么凑活着活了这么久。”
“你们可以放过他了吗？”
“或者。”
“你们还需要多少钱，不要再从陆星那里拿了，从我这里拿，我出行吗，我出。”
柳霖的眼眶有些发红。
“我意外得知陆星的消息时，我让人仔细调查了一下他这些年的过往，我看了之后，我看了之后我整整三三夜都吃不下睡不着。”
“你们也上网看现在的新闻了吧？”
“我老实，我也不止他一个私生子，但我为什么大张旗鼓的要把他认回去？”
“因为陆星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你们懂吗？”
“我其他的私生子，会给赡养费，他们的妈妈也跟在身边。”
“除了没有柳家的名头之外，但依旧过得很滋润，依旧过得幸福快乐，可陆星呢？”
“我真的不忍心了，我很可怜他。”
“这明明是我的孩子，却过得这么苦，这是我的责任，我想弥补他，我心疼他。”
“为了那么一点点的关心，就要把自己给榨干了。”
“我心疼他。”
柳霖眼中含泪，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却显得更加的沧桑惆怅。
“叔叔，阿姨，我实话跟你们了吧。”
“在网上那些柳家的澄清，全都是假的，什么陆星的亲妈不管他，他去福利院找你们要爱，假的，都是假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编造，你们心里清楚吗？”
“陆星现在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如果他从前做的那些赚钱的事情，在网上被完全曝光了，他怎么做人？他怎么跟同学朋友相处？”
“网上的人他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他只看你做了什么。”
“还是，你们想要看陆星被网暴，然后出来——
自己其实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又被你们福利院收了照顾，然后为了赚钱，给叔叔你治病，为了重建福利院，他才走上这一行的。”
“那个时候，也许真的会有很多人同情他。”
“但你们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他走到哪里，就会成为别饶谈资，会成为别饶话柄。”
“学校的同学远远的看见他，就跟身边的同伴声：诶诶诶，看见没，就是他嘻嘻，就是他！别看的那么明显！”
柳霖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然后反问道。
“叔叔，阿姨，你们想陆星以后的生活变成这样吗？”
“他已经为你们做的够多了，一定要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尊严和名声也搭进去，把自己所有的隐私都剖开给别人看，这样才够吗？”
赵爷爷和赵奶奶像是两尊石像，又像流动的长河。
明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却让人感觉到铺盖地的悲伤和哀鸣。
柳霖垂下眼眸，稳定了一下情绪。
手掌里尖锐的十字架，刺痛皮肤，时时刻刻提醒他，注意尺度。
见火烧得差不多了，柳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擦了擦眼睛，像是虽然流着眼泪但是故作坚强的扬起嘴角。
“叔叔，阿姨，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朝着陆星倾斜了。”
“但我们的，到底有些不是事实。”
“所以我今来，只是为了一件事。”
“我请你们，不，或者，我求你们，从今以后跟任何人提起陆星，或者，任何人向你们问陆星，都按照柳家公告上的故事来。”
这是洗白陆星的最后一环。
柳霖眼睛含泪，难过的盯着眼前的两位老人。
其实还有更高效的方法。
只是他不敢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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