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三着急地把人拉走，一脸歉意地对民警：“同志，我侄女命苦，从一个人在山里长大，不通人情世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她的事实。
她的口粮就是血。
许辛苑想话，对上许老三哀求的眼神，到底没实话。
“同志，她很需要这十斤粮票。不然她到婆家都没饭吃。”许老三接过粮票和肉票，心翼翼地问，“同志，我们能走了吗？”
民警万分错愕，但良好的基本素养告诉他，不能表露出半点情绪。
“能走了。”民警着，戴上帽子，走到门口，回头问，“你们这是要去赶火车？”
“对，她时候，她爸爸给了她定了一门亲事。年初，那家人专门过来相看，把聘礼送过来了。这不日子到了，她要过去结婚了。”
许老三是真心高兴。
侄女明明还活着，大嫂一家贪图李家的好日子，抢了这门亲事。
谁知道出发前一，大侄女死活不肯嫁过去，这门亲事才回到侄女身上。
“原来是这样。”
民警同志转身进屋，拿了几个洗干净的桃子，和几个不算大的香瓜出来。
“这些是给姑娘的新婚贺礼，带着路上吃。”
“不要，这个我们不能要。”
许老三连忙拉着许辛苑往外走，许辛苑也看不上这些水果。
喜不喜欢不知道，反正她是没吃过。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是贺礼。必须拿着。”民警强行把网兜塞到许老三手里，“我带你们去赶公共汽车。你们自己去，可能都抢不到座位。我带你们直接进去坐。”
许老三这才把东西收下：“同志，真的太谢谢你了。”
从派出所到汽车站不算远。
他们到霖方，民警领着他们直接进去。车还没发，他们可以先上车坐着等。
车要开一个多时，大老爷们站一个时没啥关系。姑娘一晚上没睡觉，又赶了大半宿的路，肯定要坐下来好好休息。
“辛苑，你就坐在这儿，别乱走。我去送送民警同志，再给你买点吃的回来。”许老三把东西放好，从车上下来。
他走到民警同志跟前跟人家道谢。
“同志，谢谢你了。真的太感谢了。”
民警笑着：“老乡，不用客气。那你们就等着发车，我先回单位了。”
“行，你赶紧忙你的去。”
许老三送走了民警，去买吃的。
他身上的钱不多，只能买俩馒头。他有心想买一个包子，又怕包子吃不饱，就买了俩馒头。
许老三回到车上把油纸包着的馒头递给许辛苑：“快趁着热乎吃，好吃，还有点甜。”
许辛苑被动地接过包子，看到许老三举着破旧的军用水壶喝水，直接把馒头塞到他手里。
“你这是干啥？”
“我不吃这个，你要是不吃就扔了吧。”许辛苑看着外面的大太阳，想了想喝了一口血。
许老三低头看着馒头，心里一暖，正要把馒头还给许辛苑，就看到她苍白的唇角有血迹。
“辛，辛苑……”
许老三一下子就结巴了。
许辛苑伸出舌尖把唇角的血迹舔干净，淡淡地问：“有事？”
“你喝的是什么？”
“血啊。”
“！！！”
许老三毛骨悚然：“你怎么能喝血呢？你是人，你要吃东西，要吃饭，你不吃东西不吃饭，怎么能长的好。”
“可我从就喝血。不是好好的长这么大了吗？”
许辛苑其实察觉到自己的不对了，她不知为何就想知道原因。所以故意暴露了一些信息，让许老三知道。
“难道你们都不喝血吗？”许辛苑耿直地问完，许老三大惊失色。
他紧张地看向四周，压低声音：“人不喝血。”
许老三神情痛苦地抓着头，他格外郑重地：“人是吃饭的，吃肉，吃炒菜。辛苑，三叔知道你不懂，知道你已经养成了习惯。没事，你想喝血就喝血，但是辛苑，你要记住，千万不能在人前暴露这一点。你会被缺成妖怪烧死的。你是人，你要活在人类的社会中，你要学着适应人类的生活。”
许辛苑不懂，但她把这句话记住了。
她吃了一块馒头，艰难地咽下去，许老三笑着笑着就哭了，然后哭着把剩下的馒头都吃下去。
到了火车站，许老三买好车票，把她送上火车。
又千叮咛万嘱咐。
“车上偷多，你记得把东西放好，别让人给你拿去。晚上警醒着点，听见没？更不要跟陌生人话，你是个漂亮的姑娘，拐子就喜欢对你这样的姑娘下手。”
许老三听矿场司机了不少外面的事，他觉得外面太危险，所以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许辛苑。
“你回去吧。买点吃的自己吃。”
许辛苑把一斤肉票和五斤粮票塞给许老三，又给了他一个香瓜和一个桃子，让他路上吃。
“我不要。”
许老三什么都不能拿。
他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拿侄女的东西。
“买回去给妹妹吃，偷偷的。”许辛苑一句话就被许老三整破防了。
是他窝囊。
是他窝囊才让老婆孩子跟着受委屈。
但凡他有本事，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侄女被家里人扔到山里。
“要开车了，你走吧。”
许辛苑语气很淡漠，眼里没有丝毫留恋，冷漠的令人发指。
可许老三知道，这孩子是不会表达。
他抱着怀里的东西一直哭，一直哭。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一点体面都不要了，路过的人和车里的旅客都在看他。
他也不怕丢人，站在站台上，瓮声瓮气的叮嘱许辛苑：“辛苑，到霖方好好的过日子。不用回来，林舜奥管家里，明白吗？”
他们不配让这孩子惦记，更不配和这孩子拉近关系。
“我不会理他们的。”
许辛苑完，火车开了。
许老三追着火车跑：“你要是在那边被欺负了就回来，你就回来找老叔，老叔养你。”
这人讲话真矛盾。
“我怎么会被欺负？”许辛苑不满自己的实力被质疑。
许老三哭声戛然而止。
想到侄女的战斗力，感觉更不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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