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后槽牙咬得发酸，看着脚边碎砖缝隙里钻出的暗红图腾如活物般攀爬裤管，皮肤被蹭过的地方像撒了层辣椒面。
苏檀突然拽他手腕的力道让他踉跄半步，避阴玉烫得她指节发白，却还能低头用钢笔尖挑开浮土：“蓝田玉掺陨铁，两千年的老东西。”她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尖锐，是强压着震颤。
“当——”
午夜钟声撞进耳膜的刹那，陈墨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石门上的图腾开始旋转，青铜摩擦的嗡鸣里混着模糊的人声，像有人在井底喊他名字。
苏檀的手指掐进他腕骨，两人对视的瞬间，他看见她瞳孔里映着整片广场的异变——碎砖、断墙、商铺玻璃，连空气里的灰尘都爬满暗红图腾，正以他们为中心收紧成网。
“灵界投影网。”苏檀的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卷走，“困死我们。”
陈墨握紧符篆袋，掌心的桥梁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他勉强捕捉到关键词：“誓缚核心节点，风险A+”。
指尖在虚空中划出系统界面，桥梁印记Lv.6的能力列表里，“门徒痕迹识别”闪着微光，却对这铺盖地的灵网无能为力。
“用避阴玉。”苏檀突然松开他，从颈间摘下玉坠按在地上。
幽绿光晕如涟漪扩散，逼近的灵丝触到光墙便发出嗤啦声响，像被火烤的蛛丝。
她蹲在屏障边缘，发丝垂落遮住表情，“这不是召唤阵，是唤醒程序——门要开了。”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系统在识海震动，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分头。你守屏障，我找薄弱点。”
苏檀抬头时，他看见她眼底的血丝。
她没话，只是用力点头，指尖按在避阴玉上，玉坠的幽绿更亮了几分，连她的指尖都泛起青灰。
陈墨转身时瞥见她手腕上的勒痕——刚才拉她爬梯子时，桥梁印记烫得两人都红了一片，现在那红痕更深了，像条狰狞的蚯蚓。
他沿着石门裂缝蹲下，系统的“桥梁视角”自动展开。
视线所及之处，暗红图腾的脉络变成半透明的灵丝，在石缝间交织成网。
裂缝边缘几处刻痕突然清晰起来，是扭曲的“门”字变体，和剧院铜牌、档案馆墙壁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陈墨摸出随身携带的拓印纸，刚要覆盖上去，地面突然发出闷响。
“心！”苏檀的尖叫混着碎石崩裂声。
陈墨抬头的瞬间，脚边的碎砖像被巨手揉捏的面团，塌陷成直径两米的黑洞。
吸力从下方涌来，他踉跄着抓住旁边的断墙，指尖抠进水泥里，却看见苏檀的身影被灵丝缠住脚踝，正往黑洞里滑。
她的避阴玉屏障在塌陷处裂开蛛网纹，幽绿光晕忽明忽暗。
“抓住！”陈墨扑过去，手指扣住她手腕。
灵丝缠上他臂，像烧红的铁丝，皮肤瞬间起泡。
他咬着牙催动桥梁印记，金光从掌心涌出，缠绕苏檀脚踝的灵丝“啪”地断裂。
两人同时坠入黑暗，陈墨本能地将她护在怀里，后背重重撞在土墙上。
尘埃落定的刹那，陈墨眯起眼。
他们身处地下十米左右的空间，一座两人高的石门半埋在土中，门上铭文泛着幽蓝幽蓝的光，像无数蛇在游动。
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阴影里浮出无数“门徒”图腾，那些暗红纹路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形，眼窝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警告，誓缚仪式进入最终阶段，请立即作出抉择。”系统提示音像重锤敲在识海。
陈墨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能感觉到苏檀在他怀里发抖，却听见她贴着他耳朵：“铭文……是司命殿的封印术。”她的手指戳了戳他掌心的桥梁印记，“和你这纹路一样。”
阴影里的影化者开始逼近，他们的脚步没有声音，却带起腥甜的风。
陈墨摸出符篆袋里最后三张驱邪符，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三个选项泛着冷光：
【1. 以桥梁印记共鸣石门铭文（消耗当前80%灵能，可能唤醒封印之物）】
【2. 用驱邪符引爆影化者（可拖延5分钟，暴露位置引更多门徒）】
【3. 带着苏檀从左侧暗道出逃（成功率37%，放弃阻止誓缚）】
他的指尖悬在第一个选项上方，喉结滚动。
苏檀突然拽他衣角，指向石门顶端：“看那里！”
陈墨抬头，石门最上方的铭文正渗出金红相间的光，那是他在父亲旧笔记里见过的“契”字。
系统提示突然中断，他的意识像被人攥住后颈提了起来，耳边响起一道声音，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是父亲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里，背景音里的那个沙哑男声，此刻却带着千年岁月的回响：“你终于来了……契约之人。”
陈墨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听见苏檀在喊他名字，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
意识里的灰白空间突然浮现，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蹲在老宅门口，看见父亲背着帆布包转身时的背影，看见青铜觥在博物馆展柜里泛着幽光——所有碎片突然连成一条线，而线的尽头，是石门后那团越来越亮的光。
“陈墨！”苏檀的摇晃让他猛地回神。
影化者已经逼近到三米外，他们的指尖长出骨刃，在幽蓝石光里泛着冷光。
陈墨深吸一口气，指尖重重按在第一个选项上。
桥梁印记的金光如洪流涌出，与石门铭文撞在一起的刹那，他听见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欢迎回到……司命殿。”
意识的迷雾开始笼罩他的视线。
最后一刻，他看见苏檀的眼睛睁得很大，避阴玉在她掌心烧出焦痕；看见影化者的骨刃即将刺来；看见石门上的“契”字裂开，露出后面更深的黑暗——然后，他坠入了那片熟悉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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