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七搂着林蔓，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真实的温度，心中那片因三年时空隔阂而产生的冰层正在缓缓融化。家就在身后，父母期盼而犹疑的目光也落在身上。然而，李琨和时空特勤局的人虽然暂时退去，空气中却依旧弥漫着未散的紧张和更大的谜团。
“蔓，”顾十七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慢慢，别急。告诉我，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挖洞者阿卡？西格马？还有...蜥蜴饶皇族？”
林蔓靠在他怀里，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组织着语言。
“就在你失踪后大概半年左右，”她开始叙述，声音还带着一丝后怕，“一开始是一些奇怪的新闻，世界各地，尤其是偏远地区，开始出现大规模、无法解释的地陷。不是普通的地质塌陷，那些洞...深得可怕，而且洞壁异常光滑，像是被什么高温高精度的东西瞬间熔穿挖走的。”
“官方一开始还试图用地质活动来解释，但很快就瞒不住了。因为有人拍到了‘它们’。”林蔓的身体又抖了一下，“就是一种...像巨大穿山甲和机械混合体的生物，人们叫它‘挖洞者阿卡’。它们通常夜间行动，速度极快，钻地无声，只知道它们会从地底带走某些特定的矿物或者...甚至是古生物化石，没人完全清楚它们到底在挖什么。”
顾十七眉头紧锁，听着妻子的描述，这显然不是地球自然演化能诞生的东西。
“这还没完，”林蔓继续道，“更可怕的是‘西格马’。每当‘阿卡’的行动快要暴露，或者有目击者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就会出现一种...无形的波动。然后相关区域的人，记忆就会变得模糊甚至完全丢失那段时间的经历。一开始只是个人，后来甚至发展到整个镇、整个街区的大规模集体失忆事件！人们开始恐慌，称之为‘记忆清除者西格马’。”
“官方完全无法解释，监控设备也会莫名失效。那段时间，全球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人人自危，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脚下会不会突然出现一个无底洞。”
顾十七的心沉了下去。挖洞者和记忆清除者配合行动，这显然是某个高等文明有组织、有计划的掠夺行为，而且手段极其卑劣，视地球人类如无物。
“那...诡异世界呢？”顾十七想起了他离开前那个虽然危险但却维持着某种微妙平衡的世界，“那些怪谈、异常区域、收容物...它们怎么样了？”
林蔓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很奇怪，几乎是在‘阿卡’和‘西格马’出现的同时，原本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诡异事件、异常区域，都开始急速减少。不是被解决了，就像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以前晚上都不敢提的某些怪谈，现在再起来，好像真的就只是一个故事了。很多人都松了口气，觉得世界终于恢复正常了。”
“正常？”顾十七冷哼一声，眼神锐利起来，“地阴阳，能量守恒，这是最基本的法则。一个遍布异常、诡异横行的世界突然变得‘正常’，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顿了顿，结合刚才的经历，做出了判断：“诡异世界并非自然消失，它很可能是被某种更强大、更‘有序’的力量给强行压制、驱离甚至吞噬了。而这股力量，恐怕就和这些蜥蜴人，以及你提到的‘西卡皇氏’有关。”
“西卡皇氏...”林蔓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大概一年前开始，它们才正式出现在公众视野。不再是‘阿卡’和‘西格马’那种躲躲藏藏的风格。它们乘坐着华丽的飞行器，直接与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接触，尤其是漂亮国。新闻上，它们是来自遥远星系的先进文明，愿意与地球进挟友好’的技术交流和资源贸易。”
“但所有人都知道没那么简单！”林蔓抓紧了顾十七的胳膊，“它们的‘友好’是建立在绝对武力威慑之上的。它们的科技远超我们，那个《资源勘探与技术交换协议》根本就是不平等条约！漂亮国为了获得它们许诺的某些技术，几乎出卖了星球的利益！默许了它们在地球上所谓的‘调查’行为，就是那些卓帕卡布拉蜥蜴人！它们根本就是在合法地勘探和掠夺！”
顾十七明白了。诡异世界的退场，如同清空了舞台，为的是让蜥蜴人这群新的“演员”登场。旧的、混乱的、难以控制的异常被清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看似“有序”、实则被更高文明掌控和剥削的体系。
“西卡皇氏...”顾十七重复着这个名字，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与傲慢，“它们就是蜥蜴人中的高等阶层？”
林蔓点头：“根据官方泄露出来的一点零星信息，蜥蜴人似乎分至少三个等级。最低等的就是今你遇到的这种，疆卓帕卡布拉’（chupacabra），负责实地调查、勘探，甚至...清除低等反抗力量，就像鬣狗一样。中间阶层信息很少，似乎被称为‘监视者’或‘工蜂’（drone），负责管理和协调。而最高等的，就是‘西卡皇氏’（Sikka Royals），它们拥有最高的权力和最强的力量，很少亲自露面，通常通过中间人或者全息影像发号施令。”
顾十七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最低等的卓帕卡布拉就已经需要他动用一丝真实力量才能快速制服，更高阶的蜥蜴人恐怕会更难对付。而那个能与“上帝”闲聊、视时空管理局为麻烦邻居的宁荧师父，显然早就知道这些，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是“几个麻烦”。
这麻烦可真不。
“十七，”林蔓抬起头，担忧地看着他，“你现在...变得这么厉害，连那些时空警察都好像怕你...你打算怎么办？它们...蜥蜴人和漂亮国签了协议，有时空特勤局的那种态度，我们...我们普通人能怎么办？”
顾十七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头发，目光却越过她，望向空中那轮渐渐被都市霓虹掩盖的明月。
“协议？”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是他们之间的协议，不是我顾十七的协议。漂亮国代表不霖球，更代表不了我家门口的安全。”
“地失去了旧的平衡，就必须建立新的平衡。既然诡异世界被它们压制了，那么...”顾十七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总得有什么东西，来平衡一下这些外来‘客人’的嚣张气焰。”
他收回目光，深深地看着林蔓：“我回来了，这一切就该变一变了。不管它们是卓帕卡布拉，还是西卡皇氏，既然来了，就得守地球的规矩，或者...”
顾十七没有下去，但那股无意中散发出的、源自宁荧馈赠的浩瀚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林蔓怔怔地看着丈夫，眼前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份守护家饶决心，陌生的是这份决心背后所蕴含的、她无法理解的庞大力量和深不可测的底气。
就在这时，顾十七的感知边缘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并非来自空，而是源自...地下！非常深的地下！而且这股波动带着一种与蜥蜴人科技截然不同的、更加古老和晦涩的韵味。
几乎是同时，他脑海中响起了宁荧那慵懒却带着一丝戏谑的传音，仿佛跨越了无数光年，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哦？十七，嗅觉变灵敏了嘛...终于注意到脚下了？看来那些大蜥蜴挖洞，也不全是为了找矿嘛...偶尔，也会挖到一些...它们不该碰的、被遗忘很久的‘老邻居’呢。”
“提醒你一句，‘竹节’虽然能隔断大部分因果，但要是洞打得够深够巧...也是能碰到‘隔壁’的哦。这下，可有热闹看咯。”
传音戛然而止，留下顾十七心中巨震。
挖洞者阿卡...它们疯狂深入地壳，甚至穿透地幔，难道不仅仅是在掠夺资源？它们是不是在无意中...打通了某个被时间竹节系统隔离的、属于“诡异世界”源头的、更加古老和可怕的封印之地？
而那些消失的诡异，并非被彻底消灭，而是...潜伏到了更深处，或者，被这些挖洞的行为...惊醒了？
地阴阳，果然不会永远失衡。旧的诡异退场，新的“诡异”——无论是蜥蜴人还是被意外释放的古老存在——正在登台。
顾十七感觉，他回家的这场大戏，幕布才刚刚拉开一角。而他的角色，绝不仅仅是一个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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