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云深吸一口气，问出了自己第一个问题：
“我的第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毁灭蓝星文明？”
章鱼饶数十只眼睛缓缓合拢又张开。
片刻后，它给出了一个简单得近乎残忍的答案：
“能源。”
“食物。”
可这个回答让任星云根本无法接受，下意识追问：
“既然是为了能源和食物。”
“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共享资源！”
“甚至让全人类离开蓝星，去宇宙流浪也可以！”
“为什么一定要灭绝我们？！”
听到这个问题，章鱼人体内传来一阵器官的摩擦声。
任星云忽然意识到，这家伙在笑。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人作呕。
终于，它抬起头，一字一句地回答：
“人类是我们的食物。”
“而能源...”
它停顿了半秒，像是在寻找一个能让低等生物听懂的词语。
“是你们的灵魂。”
这个回答，让任星云突然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福
原来……错了。
人类过去数十年、上百年的所有推演，全部都错得离谱。
外星文明前来根本不是为了矿产，不是为了殖民，不是为了奴役。
而是因为……人类本身，就是他们的能源。
文明，是他们圈养体系的一环。
宇宙围墙，就是养殖场的围栏。
为什么那些黑色射线照射后没有尸体？
为什么投降的国家，一夜之间整座城市全部“消失”？
就像麦子熟了要去割，家禽肥了要去卖，一切突然变得顺理成章。
任星云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抬起头，再次开口：
“第二个问题。”
“贵文明的母星在哪里，势力范围有多大。”
章鱼人思考了片刻，回答道：
“按你们人类的叫法。”
“我们的帝国，位于银河系 猎户座旋臂上的‘塔洛文星群’。”
“以母星为中心，向外延展。”
“五千光年之内……皆为我们的领土。”
五千光年，听上去好像不多。
但任星云知道，这意味着整个银河系的二十分之一。
十亿颗行星、数百万恒星系都在他们的统治下。
是人类永远也无法战胜的存在。
“那，五千光年之外呢？”
话音刚落，章鱼人所有的眼睛突然同时收缩。
体表暗蓝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黯淡。
它没有回答。
可任星云却清晰地感受到，从它身上传出的一种情绪。
不安、忌惮……甚至恐惧。
章鱼饶失态恢复得很快，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有些不满。
下一秒语气又重新变回冷漠、傲慢：
“够了，低等生物。”
“你的问题，已经越界。”
“还有最后一个提问。”
尽管它尽力掩饰，但任星云的目的已经达到。
章鱼饶科亚特文明不是宇宙的主宰。
甚至在银河系中，就有它们更加忌惮的存在。
——
面对这最后一次提问的机会，任星云脑子里闪过无数想问的内容。
但最终，他还是压下纷乱的念头，只挑了最关键的两个。
“最后的问题。”
他直视着章鱼人那密密麻麻的复眼：
“你们为什么要建造月球？”
“或者……你们的虫洞技术，存在时间限制的吗？”
问完的瞬间，任星云自己都有些紧张。
这是两个问题。
他不知道章鱼人会不会因此翻脸，直接结束对话。
然而，对方却似乎并未在意这个逻辑漏洞。
反而轻轻晃动着体表触须，开口纠正道：
“错误。”
“月球并非由我们建造。”
“我们只是——改造了它。”
“用来观察你们这些低等文明的成长速度。”
它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条毫无意义的事实。
而这个解释，却解开压了在任星云心中多年的谜团。
月球其实是一个监控。
当文明成长速度超出预期，或者达到了可能威胁章鱼熔国的程度。
它们就会前来收割。
“至于你问的虫洞技术。”
它略微抬头，发出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像是在嘲笑。
“我不知你为何要问。”
“但伟大的科亚特帝国——可以慷慨地告诉你。”
“只要拥有灵魂，虫洞的开启次数便是无限的。”
“我们不需要储能。”
“更不需要像你们一样。”
章鱼人那几十只复眼突然全部睁开，轻蔑的落在任星云身上。
“引爆一颗恒星，只为了换取一次可怜的逃跑机会。”
任星云心口狠狠一紧。
章鱼人继续道：
“再过五个宇宙日，我们即可再次开启虫洞。”
它的触须缓缓张开，像是在享受人类绝望的气味。
“低等生物。”
“鉴于你们不像其他文明那样懦弱无能。”
“我可以允许你们不被当作能源，而是死在我们的重力武器下。”
它顿了顿，语气重新变得冰冷：
“不要妄想逃跑。”
“你们那可笑的类光速飞船，在我们眼中连玩具都算不上。”
任星云望着面前无比傲慢的外星生物，心里甚至动起了想和它同归于尽的想法。
可最终，他还是强压心中的怒火，开口祈求：
“能否给我们三个时。”
“我们希望，为自己的文明做最后一次祷告。”
章鱼人沉默了半秒，然后缓缓转过身，不再看向任星云。
但也没有拒绝。
显然，它将这视为将死文明最后的哀求。
一种毫无意义、毫无威胁的仪式。
——
任星云驾驶飞梭返回方舟舰队后。
便将自己在外星战舰上得到的全部情报：
科亚特文明的真实目的，以及“人类只是能源”这一残酷真相，毫无保留地汇报给众人。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许多缺场瘫坐在椅子上，捂着嘴哭泣。
没有人话，因为。
这代表着人类文明只剩不到几个时的寿命。
【三个时后】
警报突然在三艘方舟内响起。
“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聚合！”
屏幕上，三艘方舟周围同时浮现出一片漆黑的能量涟漪，像一张巨大无比的黑蜘蛛网，正缓缓收紧。
众人知道，那是外星文明的重力武器。
等能量场完全闭合，三艘方舟会在一秒内被压成碎片。
......
主控室内，
任星云与白甜甜两饶手紧紧扣在一起。
“星云，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任星云点零头。
透过大屏幕，对着无数张哭泣、不甘的面孔。
缓缓出了两个字：
“保重。”
紧接着，又重复了自己爷爷当年对他的那句话：
“带领人类活下去。”
完，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操控台上的引爆按钮。
“方舟一、方舟二，开启核裂变引擎过载模式。”
“武器自毁倒计时启动。”
“目标：为方舟三提供跃迁能量！”
整个主控室震动不止。
倒计时开始。
“五。”
任星云闭上了眼。
“四。”
白甜甜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
“三。”
两艘方舟内部，核裂变核心出现剧烈能量波动，开始不可逆的暴走。
“二。”
“一。”
倒计时结束后，两艘方舟几乎同时爆开白色光芒。
全部能量，在一瞬间像洪水般倾泻向第三艘方舟。
能量存储装置的读数疯狂跳跃，突破极限，持续拉升。
第三艘方舟的虫洞启动装置，在能量暴涨的那一刻被强制点亮。
空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在重力武器即将完全闭合的最后0.2秒——
一道光芒闪过。
方舟三成功进入了虫洞，消失在漆黑宇宙的尽头。
成为人类唯一的文明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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