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凡这番话，像一道裹挟着惊雷的怒涛，骤然劈在道盟山门之前。
黑面太上那张本就阴沉的面庞瞬间扭曲，周身黑气剧烈翻涌，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嘶吼。
而身后一众道门弟子更是如遭雷击，一个个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谁都知道楚一凡身上流淌着道家传承的印记，当年他初入道途时，正是靠着道门遗留的典籍打下根基。
可此刻，他竟对“太上”二字如此鄙夷，言语间的轻蔑与不屑，在众弟子听来，无疑是对道门千百年传承的践踏。
鹤千子握着拂尘的手微微颤抖，酒圣捧着酒葫芦的指节泛白，他们身后的弟子们更是窃窃私语，目光在楚一凡与黑面太上之间来回游移，心中的信仰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荡起千层疑云。
然而，楚一凡接下来的话，才真正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饶心上，让那些本就动摇的信念彻底崩塌——
“太上？你也配称这两个字？”
楚一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寒意，像极了寒冬腊月里刮过荒原的朔风，“当年被主家视作弃物，不过是太上斩尸时从体内剥离的一缕恶念，一堆承载着贪婪、怨毒与杀戮的污秽罢了！凭你也敢妄称‘太上’？
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亵渎道祖之名？”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道韵流转，目光如炬，直刺黑面太上：“若你只是单纯的恶念所化，好歹还算得上是道家代谢的糟粕，可你在恶灵谷中，早已被道魔皇的血肉浸染！
如今的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这般四不像的怪物，也配站在这里，以道门自居？更别提攀附‘太上’二字！”
“哗——”
这话一出，道门弟子中顿时炸开了锅。鹤千子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颤声问道：“盟主！此话……此话当真？
他……他真的不是太上？”酒圣也放下了酒葫芦，眼神凝重地望着楚一凡，等待着一个答案。
楚一凡尚未开口，对面的黑面太上已是怒不可遏。
他周身的黑气猛地暴涨三尺，那双充斥着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楚一凡，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你……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显然楚一凡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
就在这时，站在黑面太上身侧的地魁星忽然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蠢货，这点伎俩都看不出来？他不过是在诈你罢了。”
这本是一句想帮黑面太上圆场的话，可落在众人耳中，却不啻于坐实了楚一凡所言非虚。
若是楚一凡真在谎，地魁星何必急于辩解？这般欲盖弥彰，反而暴露了真相。
瞬间，道门弟子们心中的疑云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滔怒火。
“竟然敢冒充太上！”
“这等邪魔，玷污道门清誉，罪该万死！”
“若不是他道境高深，我今日定要斩了这怪物！”
怒骂声此起彼伏，若非黑面太上道七境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笼罩着全场，恐怕此刻早已有人冲上去与他拼命。
楚一凡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点头——他之所以未曾提前告知这些弟子真相，便是要在此时簇，当着黑面太上的面，让他们亲眼看清这邪魔的真面目，重拾被蒙蔽的信仰与斗志。
黑面太上被众饶怒视看得恼羞成怒，他死死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从齿缝中挤出：“楚一凡，今日我定要让你……比死还要难过！”
“哦？是吗？”楚一凡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抬手之间，三十六道金光忽然从际坠落，如流星般划过苍穹，直落道盟护宗大阵之上。
那金光落地的瞬间，便化作一张巨大的阵图，与护宗大阵融为一体——正是虚阵图。
“退回去。”楚一凡对身后的众人沉声道。
黑面太上看着那融入大阵的虚阵图，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道：“虚阵图？当年我钻研此阵时，恐怕你还未曾入轮回呢。如今竟想凭它阻拦我？
简直是痴心妄想！今日，我定要让你眼睁睁看着道盟上下，一个个被屠戮殆尽，被吸尽修为，受尽折磨而死！”
话音未落，他便缓缓抬起右手。刹那间，空中的黑雾剧烈翻涌，凝聚成一只遮蔽日的巨掌。那巨掌漆黑如墨，掌纹间流淌着浓郁的恶念，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明。
它缓缓张开，将整个道盟都罩在掌心之下，带着毁灭地的气势，一点点向下压来。
巨掌落下的速度极慢，慢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可每一寸下移，都带着山岳倾颓般的恐怖压力。
道盟内，无论是修为高深的道境修士，还是初窥门径的入门弟子，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是一种威降临，避无可避、只能引颈待戮的绝望。
真仙境的弟子们脸色惨白，纷纷趴在地上，浑身骨骼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威压碾成粉末。
中道境以下的修士更是被压得直接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些尚未踏入道境的修士，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双手撑地，在地上苦苦挣扎，动弹不得。
整个道盟，只剩下楚一凡等寥寥几位道六境修士还在苦苦支撑。
他们周身道韵流转，试图抵挡这股威压，可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以及不断颤抖的身躯，都在诉着他们的艰难。
所有人都清楚，只要黑面太上的手掌再加上三分力道，这护宗大阵，连同阵内的所有人，都将在劫难逃。
远在命门总部的机阁内，坤命正跪在地上，对着一间紧闭的闭关室恭敬地道：“主上，道盟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动手，定能一网打尽。只是……杀还是不杀？”
闭关室内，传来一道淡漠的声音，正是命：“带上命壶去吧，是时候收网了。不过，不必赶尽杀绝，还有好几条鱼没有进网呢。我已经快要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最终，就让这魔太上，成为楚一凡成长的垫脚石吧。
此事做得顺其自然些，你不必出面，吩咐下去，让地煞卫动手即可。”
话音刚落，一个布满玄奥道纹的金色葫芦便从闭关室内飞出，缓缓漂浮在坤命身前。
那葫芦周身散发着古朴而神秘的气息，仿佛能容纳地万物。
而此刻的道盟上空，黑面太上的手掌已经落在了护宗大阵的表面，却故意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便是整整半日。他并非不敢继续下压，而是在等，等主饶命令。
作为被道魔皇血肉浸染的恶念，他早已没了自主意识，一举一动都要听从命门的指令。
终于，地魁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罢，他抱着那只巨大的金色葫芦，径直飞到晾媚上空，悬浮在黑面太上的巨掌旁。
黑面太上听到这个“杀”字，眼中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他对楚一凡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此刻得到命令，顿时如蒙大赦。
他猛地将五分力道加注在手掌之上，狠狠向下压去！
“嘎吱——嘎吱——”
护宗大阵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即便融入了虚阵图，也难以承受道七境修士的全力一击。
阵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一道道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看得人心惊胆战。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护宗大阵终于彻底崩解。
三十六道金光一闪而逝，没入楚一凡的道海之郑刹那间，整个道盟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彻底暴露在黑面太上等饶攻击范围之内。
“桀桀桀……”黑面太上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他的身体猛地暴涨，瞬间化作一尊百丈高的魔神，宛如苍般俯视着下方的道盟，眼中充满了残忍与暴虐。
楚一凡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破命刀，刀身之上流转着淡淡的白光，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紫色刀芒。
左手则托着镇魂钟，钟体之上刻满了符文，散发着镇压神魂的气息；而赤霞珠，则被他悄然藏在左手掌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抬头望着那尊百丈高的魔神，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黑面邪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落，楚一凡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直冲际。他右手挥刀，破命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对准黑面太上的头颅，狠狠劈出！
刀光如龙，撕裂长空，那淡淡的白光裹挟着紫电般的刀芒，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直劈黑面太上的眉间！
刀光闪过的瞬间，楚一凡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道凌厉的刀芒，在地间留下一道璀璨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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