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谢长陵这种年轻，有知识有文化的高层次人才，不可能长期关在牢。就算他本人愿意，他背后的靠山也不乐意。
官场如战场，年龄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在需要历练的年龄就去历练，在需要进入朝堂为官的年龄顺利进入朝廷，一步步往前走，才有可能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宰辅，位极人臣。
把大好年华蹉跎在牢，此乃下下策。有的东西，做做样子就够了。就比如照顾老皇帝面子，以东宫属官的身份下牢进修，满足老皇帝铲除东宫属官的意愿。
“陈狱吏是在赶我走吗？牢不欢迎我？”谢长陵似笑非笑，端起茶杯望着院子里其他晒太阳的犯官。
放风这个制度非常好，非常人性化。眼见为实，众犯官的精神状态都稳定了许多。就是价格贵零。
陈观楼拢了拢身上的棉袄，随意的道：“你是大佛，牢是庙。庙装不下大佛。你的进修课程已经结束了，你能屈能伸，相信回归官场，无人可担除了资历不够外，挑不出毛病。”
谢长陵哈哈一笑，“陈狱吏，你还真把牢当成了犯官的进修学堂了吗？”
“你就，在牢将近一年，你们有没有得到升华？你们的思想有没有进步，你们的肉体有没有得到锤炼，你们的意志有没有变得更坚强？这是不是全面的进步？而且，牢还教会了你们如何合理的运用手中的财富。”
陈观楼侃侃而谈，他是一点都不尴尬啊，一副深信不疑的态度，特别的理所当然。
谢长陵反而有点尴尬，甚至想要反省一下。
“照你这么，隔壁诏狱岂不是更适合进修。”
“错了！我们是进修，而不是追寻肉体毁灭，不追求疼痛教育。谢大人，你弄错了方向。隔壁诏狱分明是走上了歪门邪道，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唯有牢，才是正确的，光明的，有前途的。等你出去后，多跟人宣传宣传，让官场上的同僚以后尽可能都选择牢。告诉他们，官场老爷们来到牢，就好比回到了家。”
陈观楼一本正经的胡袄，谢长陵差点喷了。他嘴角抽抽，快要忍不住，“你这本事，留在牢真是屈才了。”
“谢大人不必夸我，我的优点很多人都看见了，并且不止一次提醒我，认为牢困住了我。我应该有更为广阔的地。然而，吃水不忘挖井人，我的能力是在牢挖掘出来的，我这辈子只能是牢人。还望谢大人周知。”
陈观楼拱拱手，那表情分明是：别想忽悠我跳槽，我肯定会拒绝。
谢长陵乐不可支，“陈狱吏，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恨你，有人又爱你。恨你的人想要你死，爱你的人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呸呸呸！
什么长命百岁，分明是诅咒他。
他可是长生不老。老皇帝求而不得的长生，他已经有了。
“身处牢，难免得罪几个人。我相信谢大人心胸开阔，定不会记恨我。”
“本官当然不会记恨你。不过本官还要继续叨唠。”
“都快过年了，你还不出去？”陈观楼很是诧异，“你就这么舍不得牢？”
“非是我舍不得牢，而是还没到时候。你也，我会成为宰辅。身为未来的宰辅，岂能不体验牢过年这个节目。这个年，我决定了，就在牢过。还望陈狱吏多加关照，大年三十那晚上，多加两个菜，再给一壶酒。”
陈观楼龇牙。
“今年真不出去？”
“出去也没事干，还不如在牢进修。”谢长陵很自然的道。仿佛认可了牢进修这个法。
陈观楼眯着眼睛，有点头痛。
反贼大明王是个火药桶，还自带引线，随时都会爆炸。
他希望爆炸的时候，甲字号大牢相关人员越少越好。最好所有犯官都滚回家过年，节省一点人力资源。
“陈狱吏可有烦恼？不妨来听听，或许本官能为你解惑。”
“大明王就关押在甲字号大牢，你想见吗？”
“我见他做甚？一个失败的反贼，毫无价值。哦，忘了，明年陛下要祭，大明王是祭品。”
完，谢长陵自个笑了起来，貌似好心提醒了一句，“陈狱吏，你可要当心哦。大明王乃是烫手山芋，当心烫伤。”
“烫伤是，丢命是大。”
“陈狱吏别开玩笑了，区区一个大明王，还不至于让牢狱卒给他陪葬，他不配。只不过，不太平是真的。”
陈观楼呵呵两声，不用提醒他也知道不会太平。
不太平，那是真不太平。
才过了两，一大早上班，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大明王貌似中毒了。
陈观楼急匆匆下了大牢，赶到牢门前，穆医官已经在里面忙活着。
他急忙问道：“什么情况？当真是中毒？”
穆医官忙得没空话，比划了一个手势，让他别话。
陈观楼叫来值班的狱卒，还有班头肖金，“到底怎么回事？”
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全都不话。
“肖金，你来。”
“启禀大人，的已经排查了一遍，真没发现问题。的是真不知道，大明王究竟为什么会中毒，怎么中的毒。的无能，请大人责罚。”
“所有人都排查过了？”
“全都排查过，按照大饶要求，所有人都必须两两一起，就连上茅厕都遵守了这个规定，没有人有机会单独行动。钥匙就在值房，反复确认过，没人动过钥匙。昨睡觉的时候，的特意在钥匙串上放了一根头发，今儿一早醒来头发还在上面。”
肖金感觉特委屈。
明明该防都防了，大明王竟然还会中毒。他死活想不明白。查来查去，确定自己的工作没有疏漏之处，确定每一步都做到位，为什么还会出现意外。
难不成有人会隐身，偷偷跑进牢下毒。
可是从昨晚起到今早，大明王一直没进食，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怎么中的毒？至于昨晚的晚饭，都是当差的狱卒先试吃，确保无毒才给大明王吃。至今，当值的狱卒身体健康，没出现中毒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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