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坐好,侍女奉上茶后,余少云开口道:“依照宫中规矩,今年该放一批到了年龄、可以出宫的宫女,尚宫局已经将名单列出来了。你们宫里要是有想留用的,就在名单上标注清楚。名册一报上去就改不了了,别日后再来抱怨误了事,使得人不顺心。”
话音刚落,吟芳便从身后侍女捧着的紫檀木托盘里,取过一叠折得整齐的素笺。她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将写着名字的素笺交给嫔妃们的贴身宫女。
“皇后娘娘思虑周全。”贤妃沈落霞率先欠身,语气恭顺,“此事既关乎宫中规制,又牵扯宫女们的前程,确实该尽早定夺。臣妾宫中的人事一向规整,回去后便让掌事嬷嬷把名单与现下人丁一一核对,若有要留用的,今日午后就把标注好的名册送来给娘娘过目,绝不敢误了娘娘的章程。”
其他嫔妃也纷纷附和:“娘娘得是,此事耽误不得。臣妾回去就命人逐项核查,午后定将名单呈来。”
“身妾宫里的管事姑姑最是细心,定能查得明明白白,不让娘娘费心。”
殿内一片恭谨应承声,余少云微微颔首,眼底掠过一丝满意:“诸位能用心办事,本宫也就放心了。”
之后众人又陪着了几句闲话,待时辰差不多了,便一同前往慈宁宫给沈太后请安。
待请安结束,各宫嫔妃才各回各宫。
谢知意回来清极院,霜降就将素笺呈上,“娘娘,育琳刚核对过这五个宫女的情况了,两位专司浆洗衣物,两位负责庭院洒扫,还有一位是照料后苑花草的。”
“既然入了尚宫局的名单,就让她们好生的出宫吧。赏她们每人五十两银票,一匹软和的细棉布。”谢知意往后靠了靠,“育琳,你亲自送去给她们。”
陈育琳提醒道:“娘娘,按宫里的规矩,宫女出宫赏二十两银子,您这般重赏......”
“规矩之外,总该有人情。她们能在长春宫安生当差,我就多给她们几分体面又有何妨呢?”谢知意语气温和道。
宫里眼线如织,多少宫人看似本分,实则暗通其他宫苑,可这五位,三年来守着自己的差事,从不多问一句、多走一步,可见是老实本份的,也难怪皇后要将人送出宫去呀。
“奴婢替她们谢娘娘的赏。”陈育琳屈膝行礼道。
谢知意笑道:“好歹她们在长春宫伺候我这许久,也算缘分一场。如今出宫去,手里多些银钱傍身,往后无论是寻个营生,还是安稳度日,也能少几分难处、多几分底气。”
陈育琳让两个太监捧着赏赐之物,去了宫女们住的下房院,见她们忙着收拾行李,将谢知意赏她们银子和细布交到她们手郑
“娘娘念着你们伺候不易,知道你们在宫里守着本分,没掺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特意破了规矩多赏些,就是盼着你们出了宫,不用为生计愁眉苦脸。银子和布帛都收好了,收拾行囊时也仔细些,别落下贴身物件。”陈育琳温和地道。
几人捧着银票与布帛,眼眶微红,屈膝行大礼道:“谢娘娘恩典,多谢育琳姑姑相送。”
陈育琳将她们一一扶起,“等出了宫,寻个安稳住处,好好过日子,往后年年岁岁都能顺顺遂遂的。”
“承姑姑吉言。”几人努力地笑着,“只盼娘娘在宫里身体康健,岁岁无忧,也祝姑姑事事顺心,无灾无扰!”
陈育琳又叮嘱了几句,才道:“我就不耽误你们收拾行李,回院子伺候娘娘去了。”
“姑姑慢走。”几人看着陈育琳离开后,赶紧将银票和她们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以及逢年过节,谢知意赏下的红包,一起收进贴身的钱袋里。
午后,谷雨就将素笺,送回启元宫。
余少云展开素笺,目光落在“均准出宫”四字,指尖猛地一顿。
尚宫局昨日呈名册时,她就特意留意过长春宫那五人,全是些只沾得到长春宫边边角的杂役宫人,平日里连谢知意的面都难见几回。
而真正守在谢知意身边的四个节气宫女,个个年岁尚浅,离出宫年限差着好远。
“吟芳,去宫奴司挑五个机灵的,送去长春宫。”余少云虽遗憾,没法往谢知意身边安插人,但眼下能借着补充杂役的由头,多送几个眼线进长春宫也不错。
假以时日,也未必不能让她们爬到谢知意身边去。
“奴婢明儿就去挑。”吟芳躬身应道。
“其他宫里,也放一两个进去。”余少云挑手扶了扶凤簪,“日后不定这些闲棋,会有大用。”
吟芳谄媚地笑道:“娘娘这心思,还是这般周全长远。先前往各宫安插的人,如今不也慢慢派上了用场?这回借着宫女出宫补饶由头,再往长春宫和其他宫里添些人手,往后宫里不管是哪边有动静,娘娘都能早早知晓。这般步步为营的筹谋,也只有娘娘能想得这般细致,往后后宫的事,自然更稳妥了。”
余少云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察的弧度,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案上的素笺,语气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不过是顺着宫里的规矩行事罢了,算不得什么筹谋。”
她淡淡地扫了吟芳一眼,眼底藏着几分自得,“宫里人多眼杂,多几双眼睛盯着,总好过日后出了岔子再补救。你明日挑人仔细些,别让那些不顶用的坏了正事,这才是要紧的。”
“奴婢懂,娘娘请放心。”吟芳立刻答道。
“对了,王婕妤那边,可还安生?”余少云端起茶盏,掀开盖子轻轻撇去浮沫,抿了一口茶水。
吟芳脸上的恭顺淡了几分,添了些嫌隙,蹙眉回道:“方才宫女来报,昨儿后半夜,王婕妤不知梦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惊坐起来,抱着二皇子就哭,哭得撕心裂肺的,连哄都哄不住。二皇子被她闹得也醒了,孩童哪经得住这般吓,跟着哭到后半夜才歇下,连奶娘都劝不住。”
“昨儿奴婢才按娘娘的意思,去承祥宫跟王婕妤‘提点’了几句,让她别总揪着闽国的事心神不宁,在宫里闹出动静招人非议。原以为她能听进去几分,没成想夜里就折腾起来。这深更半夜的哭闹,不仅惊了二皇子,连住在承祥宫的其他嫔妃都给闹醒,今早来启元宫给娘娘请安,还向奴婢提了几句,奴婢费了好一番口舌安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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