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干的话，就每去把黄泉王殿打扫一遍。”
烛洺赫背着手，走在前头，声音冷冷清清的，甩下一句。
“若是让本尊瞧见半点灰尘，本尊就把你的毛薅下来，做根豹毛掸子。”
玄豹只觉浑身汗毛齐刷刷竖了起来，赶紧把刚才偷看的目光收回去，立马端正了姿态，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快步跟上。
烛洺赫余光瞥见他那副强装镇定的模样，险些没笑出声来，可他只是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任由脚步声在殿廊回荡。
……
房间内。
玄狐正捧着烛洺赫亲手为单灵灵准备好的衣衫，一件件铺开，神情极度纠结。
“这个吗？尊上过，夫人喜欢红色的。”
她提起一件看上去就极其繁复的火红长裙，在单灵灵身前比了比，又立刻摇头，眉头皱得死紧。
“不行，不校”
“咋不行啊？”
单灵灵低头看了看地上堆成山的各色衣裳，只觉得头皮发麻。
“我觉得都挺好看的啊……”
“夫人，您不懂。”玄狐叨叨个没完，语气极其认真，“衣服这种事，要么一眼惊艳，要么一眼失礼，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哪里失之千里了？
单灵灵实在被玄狐折腾怕了，她实在是不明白，玄狐明明从被当男孩子养大，哪来这么多对衣裳的心思，居然懂得这些花里胡哨的讲究。
眼见玄狐还在左挑右比，单灵灵索性一把钳住她的胳膊。
“就这件！别换了！”
她随手从床上拎起一件裙子，动作干脆利落，不等玄狐反应，已经把胳膊往袖筒里套进去。
“一件衣服而已，至于纠结成这样吗？”
裙子倒是穿上了，可那一堆繁复的扣子却让单灵灵一筹莫展，她干脆张开双臂，半是无奈半是求助。
“谁设计的衣服啊，搞得比法术还复杂。”
玄狐扑哧一笑，乐得直摇头，麻利地替她把搭扣一一系好。
“尊上设计的。”
“有时候尊上寻到好看的布料，就会特意画好图纸，让人照着裁制，是……万一夫人哪突然回来了，可不能没衣服穿。”
单灵灵心头猛地一颤，胸口被重重击中，酸涩与暖意在心底交缠。
原来，在她不在的那些漫长岁月里，他一个人，连这种琐碎的事都记得替她预备。
一瞬间，单灵灵的眼眶有些发热，却偏偏勾起唇角，努力把鼻尖的酸意掩饰成笑。
还来不及多想，玄狐已经利落地替她整理好衣襟，把她按到铜镜前。
“夫人，属下帮您束发。”
这一次，单灵灵没有再推辞，安安静静地任由玄狐在她头顶忙活。
果然，玄狐的手艺真不错，三两下便折腾出一个既方便利落、又不失端庄雅致的发髻来，她后退一步，拍了拍手，眼底还带着点骄傲。
“嗯，夫人真好看。”
着，玄狐便迫不及待地来拉单灵灵的手：“走吧走吧，夫人，我们该去黄泉王殿了。”
还真是一秒缓冲都不给我啊。
单灵灵心里暗暗腹诽，却还是顺着她站了起来，走到铜镜前，单灵灵忍不住转了个身，细细打量起自己此刻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烛洺赫亲手设计的裙子，确实好看。
整条长裙以暗红色为主色，内层铺着黑色衬底，衬得她身姿修长又灵动。
裙摆边缘，一条金线绣就的烛龙盘旋而上，精细到每一片龙鳞都栩栩如生，那烛龙微微扬着头，仿佛在仰望着她。
单灵灵轻轻动了动手脚，原以为这样繁复的衣裙会拘束行动，可穿在身上却意外地轻盈合体，丝毫不妨碍她的动作。
她怔怔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才猛然发现，自己随手挑中的这条裙子，竟和烛洺赫前不久穿在身上的那件国主长衫，几乎一模一样。
啊……
这不就是……
情侣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单灵灵顿时觉得脸颊发烫。
“玄狐……要不，我换一件？”
玄狐刚推开寝殿的门，脚还没跨出去，闻言愣了一下，转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她：“为啥？”
“这……和烛洺赫的衣服太像了吧？”
单灵灵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记忆找回来了，自己多少也算是和烛洺赫成过亲，可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穿着情侣装出门……
总觉得脸皮有点发烧。
“像？”玄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像才好呢！”
“那个挨千刀的陆清衡，还敢对夫人起心思？哼，就该让他看清楚，只有尊上，才配得上我们家最好的夫人！”
玄狐根本不理会单灵灵的犹豫，半拉半拽地将她往外带，一路还在耳边叨个没完。
“夫人，您想想啊，尊上看到您穿这条裙子，一定能乐开花！”
“您不知道，这些年尊上等您等得……啧，简直是海枯石烂！”
“他要是心情不好，就知道拿属下撒气，您若不哄哄他，属下非得被他做成狐狸围巾不可！”
单灵灵忍不住笑出声：“烛洺赫这么凶啊？那我可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校”
“对对对！”玄狐挽着她的胳膊，像个尾巴似的黏着她，“夫人，属下真的，属下这些年是真没休过假，您得给属下放个大长假！”
“啧，就知道惦记着这一茬，盘算你那点心眼子。”
不知从哪处冒出来的玄豹，正好堵在黄泉王殿外的阶梯上，恭恭敬敬朝单灵灵抱拳行礼。
“夫人，尊上在殿内等您。”
“这么长的台阶啊？”单灵灵抬头望去，阶梯一眼望不到尽头，中间甚至有云雾缭绕，忍不住感叹，“你们这么爬，是拿台阶健身吗？”
玄豹闻言，险些没笑出声，憋得满脸通红，好半晌才稳住语气：“不会的，夫人，这台阶……并不长。”
单灵灵半信半疑地抬脚踏了上去，下一瞬，地骤然翻转。
她惊呼一声，眨眼间，便已立在那扇恢宏肃穆的王殿大门前。
“……还真不长。”
她低头看了眼身后的阶梯，不由又感叹了一句。
玄狐与玄豹对视一眼，眼底笑意盈盈。
无需通报，那扇雕刻着地五界、万生万物的殿门缓缓开启。
“夫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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