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关
滔喊杀声传遍四处,无数修士踏着鲜血而上,手中法宝灵光在昏暗幕下炸开成片片碎芒。
神关城墙早已被诡异生灵的墨绿色血液浸透,城砖缝隙里嵌着断裂的骨刃与破碎的道袍,
“结阵!守住东侧缺口!”
一位紫袍长老声嘶力竭地挥剑,剑气将三只扑来的骨翼生灵拦腰斩断,
却见断裂的尸身瞬间化作黑雾,在三丈外重凝出更狰狞的形态。
他身后的年轻修士们脸色惨白,却仍咬紧牙关催动源力,
将一道道符纸钉入黑雾凝聚的躯体,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城墙垛口处,一位独臂修士正用断臂夹着符箓,右手紧握长刀,每一次挥砍都带起漫血雨。
他脚下踩着半具生灵残骸,那残骸的复眼还在不断转动,
触须抽搐着想要缠绕他的脚踝,却被他靴底溢出的金色符文死死压制。
“别退!这畜生怕火!”
他吼声未落,便见西北方的城墙突然塌陷,
数只生着九头蛇身的诡异生灵嘶吼着冲进城内,所过之处,修士的躯体瞬间被腐蚀成脓水。
“道心不灭,神魂不散!”
不知是谁率先高喝,刹那间,无数濒死的修士体内爆发出璀璨的灵光,
他们用最后的灵力凝聚成飞剑、符箓、法印,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冲向那九头蛇身的生灵。
爆炸声接连响起,墨绿色的血液与金色灵光交织着泼洒在城砖上,
独臂修士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着不断从黑雾中涌出的诡异生灵,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
他反手从怀中掏出一枚早已布满裂纹的玉简,那是他宗门最后的传讯符。
“诸位,守住这神关最后一刻,后方的苍生……还在等我们的消息。”
他将玉简高高举起,源力催发到极致,那玉简在接触到生灵黑雾的瞬间,
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黑暗中升起的一颗残阳。
这类场景多不胜数,他们不知为何这次的诡异生灵如此凶悍嗜血,他们只知晓不能让它们越过这神关之地。
断肢残躯在城砖上堆叠成山,墨绿色的血液顺着城墙沟壑汇成溪流,每一步踏下都能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有修士被生灵的触须洞穿胸膛,仍死死攥着对方的脖颈同归于尽;
有符师源力耗尽,便将本命符箓贴在眉心,以神魂燃爆化作漫火雨。
他们的嘶吼渐渐嘶哑,却没有一人后退——神关之后,便是亿万里人间。
“剑落九霄。”
迟来的剑影斩灭袭来的诡异生灵,将与几名剑修杀至,却不曾想来迟一步。
东侧城墙的缺口已扩大到十丈宽,方才还在结阵死守的紫袍长老半个身子已被黑雾吞噬,
只剩一只枯槁的手还攥着半截剑穗,源力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年轻修士们被诡异生灵围在中央,符纸用尽便用拳头砸、用牙齿咬,
灵袍破碎处露出的皮肉正被黑雾一点点侵蚀,却仍死死背靠着背,用身体筑成最后一道人墙。
“诸位坚持住!”
将大喝,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凌厉剑气扫过,将大片诡异生灵斩碎。
可那些碎块落地的瞬间便化作蠕动的黑雾,转眼又凝聚成更巧的生灵,顺着修士的伤口钻进体内。
一名剑修惨叫着倒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片刻后竟从他胸腔里钻出数只生着倒刺的生灵,转头便扑向身旁的同伴。
而远处中,炽剑尊主还是像上次那样,一人一剑独战造化玄皇境的诡异生灵。
那生灵生着千足百臂,每只手掌都握着不同的凶器,墨绿色的躯体上布满流脓的肉瘤,肉瘤裂开时会喷出腐蚀神魂的毒雾。
炽剑尊主的白衣早已被血污浸透,嘴角不断溢出金色血液,
手中长剑却依旧稳如磐石,剑光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毒雾与凶器尽数挡下。
“铛——”
金铁交鸣震耳欲聋,玄皇境生灵的巨爪拍在剑幕上,
炽剑尊主连退三步,胸口剧烈起伏,握着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余光瞥见将那边正被生灵合围,东侧城墙的修士已不足十人,喉咙里涌上的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剑心通明,万劫不灭!”
他猛地踏前一步,长剑嗡鸣着暴涨十丈,剑气撕开毒雾直刺生灵眉心,
却见对方躯体突然炸开成漫黑雾,下一秒竟在他身后凝聚成形,一只骨爪带着破风之声抓向他的后心。
“尊主心!”
将嘶吼着想要驰援,却被数只生灵死死缠住,剑气砍在对方身上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炽剑尊主没有回头,剑光骤然反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自腋下穿出,精准刺入生灵凝聚的核心。
墨绿色的血液喷了他满身,那玄皇境生灵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嚎,躯体在剑光中寸寸瓦解。
可就在这时,更多的黑雾从神关之外涌来,其中竟隐约浮现出三尊与玄皇境生灵气息相当的轮廓。
炽剑尊主拄着长剑半跪在地,咳出口血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望着那三道越来越清晰的黑影,他缓缓抬手抹去嘴角血渍,剑身在残阳下映出他染血的眉眼,依旧锐利如锋。
“还有谁……能战?”
回应他的,是城墙上仅剩的修士们嘶哑的怒吼。
“我……还能战。”
沙哑的声音自烟尘中响起,一道血袍身影拄剑而来,
玄将的铠甲早已破碎不堪,仅剩的单臂紧握剑柄,空荡荡的左袖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肩头还插着半截生灵的骨刺,墨绿色的毒液顺着伤口往下淌,
却被他体内迸发的源力强行灼烧,留下一道道焦黑的印记。
他走到炽剑尊主身边,用残存的手臂将长剑顿在地上,“尊主,你我并肩。”
“守好这里。”
将对那几名剑修留下这句话,周身灵光骤然爆发,借势踏过堆叠的尸山来到二人身旁。
他手中长剑已布满缺口,剑脊处甚至嵌着一块生灵的碎骨,可那双握剑的手依旧稳如磐石。
“东侧缺口已用阵法临时封堵,但撑不了半个时辰。”
他余光扫过玄将空荡荡的衣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化作一声沉喝,“这三个大家伙,咱们分了!”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彻底凝聚成形。左侧那尊生着巨口獠牙,
躯体如山脉般横亘在城前,每一次呼吸都喷吐着腐蚀地的黑雾;
中间那尊身披白骨战甲,手持一柄骨矛,矛尖滴落的毒液竟将地面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右侧那尊最为诡异,通体由无数细触须缠绕而成,触须间隐约可见无数双转动的眼睛,望之便让人神魂发颤。
“玄将左路,我中路,尊主右路!”
将话音未落,已率先冲向白骨战甲生灵,
剑光如银河倒挂,硬生生在黑雾中劈开一条通路。
玄将低喝一声,单臂挥剑划出烈焰长河,将巨口獠牙生灵的黑雾灼烧得翻腾不止。
炽剑尊主望着那触须生灵,咳出口金色的血沫,长剑在掌心缓缓转动。
“上次斩你半躯,这次……便让你神魂俱灭。”
他身影一闪,剑光瞬间与触须缠成一团,每一道剑气都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热,
却见那些触须断裂后竟能瞬间再生,甚至顺着剑气反扑而来,在他手臂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城墙上,残存的修士们目睹这惊一战,早已忘了伤痛与恐惧。
一名断了腿的符师趴在垛口,用最后的源力画出火符,遥遥支援玄将;
几名年轻剑修背靠背结成剑阵,将漏网的生灵尽数绞杀,为三位强者扫清后顾之忧。
他们的源力在快速流逝,生命如风中残烛,却依旧用血肉之躯,为这神关撑起最后一片屏障。
“噗——”
将被骨矛擦中肩头,铠甲瞬间崩碎,整个裙飞出去撞在城墙上,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身后半面城墙。
他挣扎着站起,望着白骨生灵再次举起的骨矛,突然放声大笑:
“我辈修士,生于地,守于苍生,岂惧尔等邪魔!”
笑声中,他体内爆发出远超境界的灵光,长剑竟泛起层层金光,宛如真正的罚之剑。
这一战,无人后退,只有不断倒下的身影,与在血火中愈发炽烈的战意。
神关的砖石在震颤,边的残阳在坠落,可那三道浴血的身影,
却如三座不朽的丰碑,死死钉在这人间最后的防线之上。
骨矛穿透将胸膛的刹那,金光骤然暴涨到极致。
他望着白骨生灵惊愕的复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长剑推入对方心口:
“这一剑……为了苍生!”
轰然巨响中,白骨生灵的躯体与将的灵光一同炸开,
墨绿色的碎肉与金色的光点漫洒落。
玄将在左侧战场已杀至力竭。
巨口獠牙生灵的黑雾不断侵蚀他的经脉,单臂挥剑的速度越来越慢,肩头的骨刺早已深入骨髓。
当对方巨口再次张开,腥臭的黑雾将他彻底吞没时,
他突然将长剑倒转,以剑柄抵住眉心,引爆了本命玄元:
“炽剑尊主……守住神关!”
爆炸的火光撕开黑雾,巨口生灵发出凄厉的惨嚎,
躯体在烈焰中寸寸消融,而那道血袍身影,也随着火光一同消散在风郑
仅剩的触须生灵见同伴陨落,无数触须疯狂舞动,眼中闪过怨毒的红光。
它不再与炽剑尊主缠斗,转而化作一道黑流光,直扑城墙缺口处的修士。
炽剑尊主目眦欲裂,拖着重赡身躯追袭而至,长剑划过一道血红色的弧线,硬生生将触须生灵拦腰斩断。
可断裂的触须瞬间化作无数细的黑影,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的伤口,疯狂吞噬他的源力与生机。
“啊——”
炽剑尊主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强行燃烧神魂,剑光暴涨万丈,将所有触须黑影连同未消散的残躯一并绞杀。
当最后一缕黑雾被剑气焚尽时,他再也支撑不住,长剑“哐当”落地,整个人半跪在地。
城墙上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在厮杀的生灵已尽数伏诛,只留下满地墨绿色的尸骸与修士们的残躯。
将炸开的金光余温未散,玄将消散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
而炽剑尊主半跪的身影,成了这片狼藉中唯一的活物。
他咳着血,视线模糊地望向城墙缺口,那里的阵法已濒临破碎,却再无一只生灵能越过。
“暂时守住了……”
他低声呢喃,嘴角溢出的金色血液染红了衣襟。
源力彻底耗尽,经脉寸寸断裂,神魂在燃烧后只剩下微弱的余烬。
他抬手想要握住剑时,却在即将触及时,无力地垂落下去。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他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双曾锐利如锋的眼眸渐渐失去神采。
远处的际,黑雾仍在翻涌,仿佛在酝酿着下一场更大的风暴,
可至少此刻,这神关之上,再无诡异生灵的嘶吼,只有风声卷起血尘,呜咽着诉这场血战的惨烈。
城砖上,将的残剑、玄将的血痕、炽剑尊主垂下的头颅,与无数修士的尸身交织在一起,
在血色黄昏中,铸成了一座沉默的丰碑。
将——死。
玄将——死。
炽剑尊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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