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关
如往日一般,人们在街道上穿梭往来,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此时正值冬雪,鹅毛般的雪片从铅灰色的空簌簌飘落,给青石板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街角的糖画摊子前围了几个裹着厚棉袄的孩童,通红的鼻尖凑在冒着热气的糖锅边,看老师傅手腕轻转,
转眼间一只衔着灵芝的瑞鹿便在青石板上凝住了形状,糖香混着雪的清冽,在街巷里漫开。
镇玄关的将士裹紧了铠甲,呵出的白气在胡须上凝成细霜,却依旧挺直了腰杆。
偶尔有赶路人踏着积雪匆匆而过,马蹄踏碎薄冰的脆响与车轱辘碾过雪地的吱呀声交织 。
临街的酒肆里暖意融融,靠窗的桌前坐着位老书生,正就着昏黄的油灯翻看旧卷,
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看雪花如何将远处的山峦晕染成一幅淡墨山水画,嘴角不自觉漾起浅笑。
直到界域传来巨大声响,极致威压不断拍打屏障,那声响绝非人间所有,
街上的喧闹瞬间凝固,挑担的老汉僵在原地,热汤泼出半瓢在雪地里,腾起白雾又迅速被寒意吞噬。
镇玄关的将兵猛地按紧腰间长刀,铠甲上的霜花簌簌抖落,望向声响来处——那是神关与外界相隔的虚无深渊。
酒肆里的老酒咕咚一声从炉上滚落,砸在炭火星子上溅起一串火星。
老书生缓缓合上书卷,他抬头望向窗外,远处的山峦已被翻涌的乌云遮蔽,淡墨山水般的静谧荡然无存,
唯有那界域不断传来的轰鸣与威压,如同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整座神关的呼吸。
檐角的麻雀早已惊散,唯有风雪在愈发浓重的压迫感里,狂乱地卷过街巷。
“怎么了,出什么大事了?”
酒肆里的酒客们慌了神,有人打翻了酒杯,酒水顺着桌沿淌进炭火盆,滋啦一声冒起白烟。
“莫非黑雾又来了?”
靠窗的汉子脸色煞白,攥紧了手中的佩刀。
无数修士从街巷各处腾空而起,腰间法剑嗡鸣作响,衣袂在风雪中猎猎翻飞。
老书生推开酒肆木门,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他却浑然不觉。
镇玄关的将士列成方阵,长矛如林直指际,淡紫色的电光在他们头顶炸开,将雪片染成诡异的紫白。
有孩童被父母死死按在屋中,透过门缝看见半空的修士们如萤火般闪烁,
却又在每一次轰鸣中黯淡几分,细碎的哭声混着风雪,在神关的街巷里无声蔓延。
界域最前方,,玄二将立于最前,炽剑尊主与其他三位剑主相继出现,望着界域之外那无尽黑暗深渊陷入了沉思。
而位于虚空处,作为噬灵渊的守望者——时祈月却感到一丝危险气息,并未是界域之外的无尽黑暗,更像是——‘’。
远在界域之外,噬灵渊之地,在无尽黑雾遮掩下,无数诡异生灵从破碎的深渊爬出,宛如上次那般,爬向神关。
无数古兽的怒吼,强大威压的笼罩,帝道的压制,一瞬间将噬灵渊化作死亡之地,无人敢踏入其境内一步。
而深陷其中的,当属给别缺苦力忽悠的洛某人,与寂寞了不知多少年,突然破封大吵大闹的黑暗之主。
一身黑暗战铠碎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的躯体,此时的洛羽以七玄撑住身躯,剑鞘已然尽数破碎,镶嵌在剑身。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将地间最后一丝光韵彻底吞没。
洛羽的每一次喘息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血珠顺着破碎的战铠缝隙滴落,
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被黑暗吞噬,连一丝声响都未曾留下。
他望着不远处的黑暗之主,其咆哮正从其中传来,带着亿万年孤寂沉淀的暴戾。
噬灵渊的破碎对祂造成了一定伤害,魔躯遍布伤口,颤颤巍巍拿着一把散发黑暗的利刃,一步一步缓慢走来。
黑暗大道在脚下延伸,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暗紫色的魔纹,踩上去便会传来刺骨的寒意。
洛羽死死攥着七玄剑,破碎的战铠摩擦着血肉,带来钻心的痛福
他能清晰感觉到,黑暗大道正贪婪地吸食着周围的生机,连自己伤口渗出的血珠都被其化作滋养黑暗的养料。
“你逃不掉的。”
黑暗之主的声音如同两块黑石摩擦,每走一步,手中的黑暗利刃便嗡鸣一声,
刃身流淌的黑雾在空气中凝成一张张扭曲的鬼脸,
“这黑暗大道,是本座以亿万年怨念铺成,踏入簇者,生机会被一点点蚕食,直至沦为大道的一部分。”
洛羽咳出一口血沫,血珠落在黑暗大道上,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他忽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血沫的腥气:“怨念铺成的路?难怪走起来这么硌脚。”
他缓缓直起身子,七玄剑在手中转动半圈,剑鞘碎片与剑身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老东西,你这大道修得不行,得让我给你‘翻新’一下。”
话音未落,洛羽突然踏前一步,周身竟泛起淡淡的黑光。
残存的源力骤然爆发,顺着七玄剑涌入黑暗大道。
所过之处,暗紫色的魔纹竟开始滋滋作响,冒出缕缕黑烟。
黑暗之主脸色骤变,手中利刃横扫而出,一道漆黑的刀气割裂虚空,直逼洛羽心口。
“就这点能耐?”洛羽侧身避开,左臂却被刀气擦过,带起一片血肉。
他不退反进,借着前倾的力道将七玄剑狠狠刺入地面。
“破!”
随着他一声低喝,刺入地面的剑身突然爆发出猩红血手
顺着黑暗大道蔓延,如同藤蔓般缠绕上魔纹,将其层层撕裂。
黑暗之主的咆哮变得尖锐:“你在亵渎大道!”
他周身黑暗能量疯狂翻涌,试图将血手压制,可那些血气却像附骨之蛆,越是压制便蔓延得越快。
洛羽咳出更多的血,却笑得更狠了:“亵渎?我这叫给你这破路通通风。”
他猛地拔出七玄剑,剑尖直指黑暗之主,“你困在黑暗里太久,早就忘了——大道若堵死了,凿开便是。”
黑暗之主眼中戾色暴涨,周身翻涌的黑暗能量骤然凝聚成一只遮蔽日的魔爪,带着撕裂大道的威势拍向洛羽。
那魔爪过处,连空间都泛起扭曲的涟漪,暗紫色的魔纹顺着爪风疯狂滋生,仿佛要将这片地彻底拖入永寂。
“不知死活!”
魔爪尚未及身,狂暴的气浪已将洛羽的衣袍震得猎猎作响。
他咬着牙挺剑迎上,七玄剑上的光纹在黑暗压迫下剧烈闪烁,
却终究抵不住这积蓄了亿万年的黑暗之力。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剑光应声崩碎,魔爪结结实实拍在他胸口。
洛羽如遭雷击,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血珠在空中划过弧线,滴落在黑暗大道上,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他重重砸在断裂的地脉之上,背后的碎石嵌入血肉,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握着七玄剑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凿开?凭你这残躯?”黑暗之主缓步走近,破碎的魔躯上黑雾翻腾,
“本座的黑暗大道,是用万千星辰的残骸铺成,用亿万生灵的哀嚎奠基,你以为凭这点微光就能撼动?”
他抬脚碾过洛羽咳出的血迹,脚下的黑暗大道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涌出更浓郁的黑暗能量,缠向洛羽的四肢。
洛羽挣扎着想爬起,胸口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又是一口鲜血呛在喉间。
他望着步步紧逼的黑暗之主,嘴角却依旧勾着那抹带血的笑:
“残骸...哀嚎...”
“你的大道铺的是死寂,奠的是绝望,”洛羽迎着黑暗之主的目光,带血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锋芒,
“可你忘了,黑暗从不只有一种模样。”
洛羽突然低笑出声,喉间的血沫随着笑声溅落在地,
竟在接触黑暗大道的瞬间,化作点点墨色星火钻入裂缝。
黑暗之主瞳孔骤缩,脚下的大道突然传来剧烈震颤。
那些原本温顺的黑暗能量竟像疯长的藤蔓般逆势而起,
其中半数竟脱离了他的掌控,转而缠向洛羽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他厉声喝问,周身死寂的黑暗猛然沸腾,化作巨手拍向洛羽。
洛羽却不闪不避,任由那些墨色星火顺着血脉逆流,胸口的剧痛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取代。
他抬起头,原本燃着微光的眼底彻底沉入黑暗,
“你修的黑暗是埋葬一切的坟墓,”
洛羽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周身竟也升起浓稠如墨的黑雾,与黑暗之主的死寂黑暗悍然相撞。
两尊黑暗轰然对撞的刹那,地间的光线彻底湮灭。
死寂的黑暗与狂暴的黑暗在虚空中疯狂撕扯,一方试图将一切拖入永恒的沉寂,一方却带着不死不休的执念疯狂反噬。
黑暗之主惊骇地发现,对方的黑暗竟能吞噬自己的力量,
那些由星辰残骸凝聚的大道碎片,竟在洛羽的黑暗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洛羽踏着飞溅的黑暗碎片步步上前,带血的笑容在双生黑暗的夹缝中显得格外妖异:
“你用死寂定义黑暗,却不知真正的黑暗。
从来都在绝望里藏着破釜沉舟的疯狂——就像现在,我要亲手拆了你的大道,用你的绝望,铺我自己的路!”
话音未落,他体内的黑暗骤然爆发,化作无数道墨色利龋
一半斩向黑暗之主的真身,一半竟狠狠扎进脚下的黑暗大道,硬生生将那由星辰残骸铺就的路基撬起了一块!
“可笑至极,你不过一吞噬吾等一行禁忌所得黑暗,又岂会明白蜉蝣与大树的差距。”
黑暗之主冷笑一声,周身死寂的黑暗如潮水般翻涌,那些被墨色利刃撕裂的缺口瞬间被更浓郁的黑暗填补。
他抬手按向虚空,洛羽撬起的路基碎片竟在掌心重新凝聚,带着星辰残骸的冰冷棱角,化作黑芒射向洛羽心口:
“你偷来的黑暗没有根基,不过是无根浮萍,怎敌得过本座以亘古岁月铸就的大道?”
洛羽被黑芒擦过肩头,鲜血瞬间被黑暗吞噬,伤口处传来刺骨的侵蚀感,仿佛连骨骼都要被化作虚无。
但他眼底的疯狂更甚,任由体内狂暴的黑暗顺着伤口逆流,竟硬生生将那侵蚀的死寂之力撕扯成碎片:
“根基?我的根基,就是你永远杀不死的执念!”
他猛地踏碎脚下的黑暗大道,那些被撬起的星辰残骸在双生黑暗的碰撞中炸裂,每一粒碎片都燃起墨色的火焰。
洛羽伸手一抓,万千火焰凝聚成一柄漆黑长枪,枪尖却跳动着与黑暗之主截然不同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光:
“你我是蜉蝣?那今,这只蜉蝣就蛀空你的大树!”
长枪破空的刹那,虚空被撕裂出无数裂痕,死寂的黑暗与狂暴的黑暗在裂痕中疯狂绞杀,发出如同星辰陨落的轰鸣。
黑暗之主第一次感到心悸,他发现对方的黑暗竟能在吞噬自己力量的同时不断成长,
那些由亿万生灵哀嚎奠基的大道,竟在对方带着血与痛的执念面前,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不可能……黑暗本就是死寂的归宿!”
黑暗之主怒吼着凝聚全身力量,化作遮蔽日的黑影压向洛羽。
洛羽仰头望着那遮蔽日的黑影,喉间溢出的鲜血在唇边凝成妖异的弧度。
他体内的黑暗此刻已如沸腾的岩浆,顺着每一道伤口、每一寸筋骨疯狂奔涌,连眼底的最后一丝清明都沉入无边墨色。
“死寂?”他的声音仿佛从九幽深处传来,带着碎石碾过骸骨的沙哑,“那便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深渊!”
话音落下的瞬间,洛羽的身躯骤然崩散,化作一片翻涌的黑暗洪流。
没有固定的形态,没有明确的边界,只有纯粹到极致的狂暴与吞噬之力,如同一道骤然撕裂虚无的深渊裂口,迎向压落的黑影。
“以身为渊,以念为饵……你疯了!”
黑暗之主的怒吼在黑影中震颤,他感受到那片深渊传来的恐怖吸力,
自己凝聚的死寂黑暗竟被对方如同鲸吞般疯狂拉扯,连带着大道根基都在隐隐动摇。
深渊之中,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在黑暗里沉浮,那是洛羽曾踏过的绝境;
亿万缕细微的哀嚎在洪流中穿梭,那是他未曾遗忘的伤痛。
这些被黑暗之主视为“奠基”的东西,此刻都成了洛羽深渊的养料,让他的黑暗愈发磅礴、愈发桀骜。
黑影与深渊悍然相撞,地间只剩下纯粹的黑暗在角力。
死寂试图冻结一切,深渊却在疯狂搅动、吞噬、重塑;
一方想将万物拖入永恒的沉寂,一方却在毁灭中酝酿着更汹涌的力量。
黑暗之主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力量每一次撞击,都会被对方的深渊撕碎、同化,那些蛛网般的裂痕已蔓延至大道核心,
连星辰残骸铺就的路基都在深渊的冲刷下寸寸崩解。
“你的黑暗……根本不是禁忌之力!”
黑暗之主终于察觉到不对,那片深渊里翻涌的,分明是历经无数生死淬炼出的意志,
是在绝望中死死攥住的执念,“你终究是把自己活成了黑暗本身!”
深渊之中,传来洛羽带着笑意的回音,那声音里没有死寂,只有燃尽一切的决绝:
“比起坐享其成的大道,我这用血肉和骨头熬出的黑暗,是不是更合你的胃口?”
话音未落,深渊突然掀起滔巨浪,化作一只遮蔽日的黑暗巨手,攥住了那团不断收缩的黑影,
狠狠向着崩裂的大道根基按去——他要让黑暗之主,亲手尝尝被自己的大道反噬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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