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青云看他低着头半不话那怂样,便气道:“那你走吧,这荷包我就退回去了,我你不要,让漫英早点死了心也好。她比你大,嫁到你家去还得照顾你,赔钱买卖。”
蒲如坚急了,忙道:“我考,我考,刀山火海,头悬梁、锥刺股,我都要考。将来姐姐嫁给我,我一定照顾她,不叫她照顾我。”
单青云半眯着眼问道:“嫁给你?”
蒲如坚瞬时就慌了,微张着嘴,嘴皮子哆哆嗦嗦半不出话来。
单青云憋着笑,咳嗽两声,续道:“那你半途而废了怎么办?漫英比你大,你要三十多岁才考上功名,难不成她也等你到三十多岁啊?”
“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好好读书,马上就考上了。”
单青云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傻子,你以为功名那么好考啊?”
“那……那怎么办?”
“从下个月开始,你想办法每月给漫英送二两银子,每月给她写封信,别叫她娘知道了,你们家做生意,不至于这点儿钱都拿不出来吧?若是你家不同意,或中途不同意了,就别送了,我就告诉漫英,你放弃了。你要是考不上功名,那银子就当你送给她的嫁妆了,你得记住,漫英最多等你到十八岁,再长,她可就等不起了。”
“我知道了,我会用功的。”
单青云把荷包往他面前一递,他双手接下,轻轻摸了摸那两只兔子,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傻子,你拿了荷包,也得回个信物吧?”
蒲如坚认真想了想,便跟随身的厮吩咐道:“你去房里,把那嵌了珍珠的金冠拿来。”
那厮把装金冠的绿色锦盒拿来以后,蒲如坚把盒子打开放在单青云身边的桌上,对单青云拜道:“就有劳哥哥,把这个送给漫英姐姐。”
“你倒省事?”
蒲如坚抿嘴笑了一下,方道:“这两颗珍珠,是我出生时,祖母特意去普航寺开光,送给我将来传家的,不是普通珠子。”
单青云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典故,也难怪你母亲会气四姨娘,不许你同漫英玩了,那好,我就先替漫英收下了。”
“那书……”
单青云只觉得好笑,要娶媳妇的时候想起要读书来了,便唤道:“如意,你去书房里把那套《四书集注》拿出来,送给蒲弟。”
蒲如坚得了书,将书往厮手里一递,就准备告辞,单青云阻止道:“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问题要跟你。”
“青云哥哥请。”
“京城的私塾到底好过道府的,你可得求求你爹留在雍京才是。”
“我倒是愿意,可我是我爹最的儿子,祖母不乐意我出远门,这次也是母亲求了好久,要来看贵府女儿才答应让来的……”
“那你要考功名了,还要懒怠在咸境道么?你祖母这么疼你,怎么舍得你吃苦读书呢,脑袋瓜子还真不想事?”
蒲如坚被单青云骂得无话可,只能生生挨着。
“你自己看着办,是懒在家里,还是到雍京来上私塾,在雍京还能上家里来看漫英呢。”单青云到此处,看见蒲如坚眼睛又亮了一回,她续问道:“还有,你们家在雍京,就没打算做茶叶、牙行之类的生意吗?”
“父亲过,雍京的茶叶和牙孝钱庄地盘都是皇商关家的,莫与其争比较好,咱们做好奇石木材的生意,已经很可观了。”
“也就是能做,但是不敢做,是吧?”
“这……我也不知道啊。”
单青云泄了气,一个养尊处优的孩子终是不明白其中利益关系的,再问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了,便道:“行了,你回去吧。”
蒲如坚要走了,偷瞄隶青云两眼,向他拜道:“弟与漫英姐姐的事,拜托哥哥了。”
“这会知道这些个虚礼了?好了,你快回去读。”
蒲如坚走了,单青云立马扶额呼气,和孩子话也太累了。
蒲家人打包衣物离开单家时,单仲贤一直送到了家门口,蒲如坚往门口走时,总是回头看看,可惜四姨娘和漫英始终没出现,临走时,单青云只对蒲如坚了一句考功名。
蒲如坚同母亲上了马车,哪怕上了马车,他也将侧面的帘子掀开来,一直看着单府大门口,看着它慢慢变,折过转角,再也看不见。
办完关家赌场的事,单青云他们几个人都休息了好一阵,偶尔听得同僚们闲谈起来,单青云也得知东祁在陛下面前挣了头功,陛下褒奖,赏了许多东西。
五月十一,单青云回家收到了一只狼毫笔,得了消息,她马上换了件轻薄点儿的白色便服,披散了头发,又找了件方巾戴上,让傅宝驾车,带着如意去了隐庐。
她来的时候,隐庐里面还没有什么人,葡萄架上的绿叶都长大了些,足以遮盖蓝,单青云挑了个摇椅坐下,轻轻踢一脚,就有微风拂耳,看着头上的阳光从绿叶缝隙穿过来,在眼前晃来晃去,仿佛回到了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候。
单青云摇椅本来前后摇摆,突然一个人脸倒过来窜进她的眼里,那人用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椅子,椅子一动不动,他们就这么互相看着,凝眼相视。
“殿下来了,怎么也不出声。”
“要是出声了,你就没这么放松了。”
“殿下胡,青云有什么不放松的。”
“青云,你在本宫面前总是保持一步之遥,不走远,也不靠近,你这么谨慎知礼,有时候让本宫很讨厌。”
“那殿下是想要青云靠近,流言四起,从此和大宝失之交臂,还是彼此顾忌,将来可以权倾下?”
东祁眉间一抖,他原料想单青云会急忙起身跪下,或者会娇羞躲开不好意思,未曾想到他竟然敢直视自己的双眼,戳出这么赤裸的真相,眼中的单青云倒着脸,那双眼睛里面却毫无畏惧,冷静得像一汪死水。
“殿下,你我都清楚,我们的心里,总有些东西是更重要的,人生在世,成事总要有所选择。”
东祁被他的话震动,直起身放开了那把摇椅,单青云亦坐起身随着摇椅的前摆,双脚着地站了起来,回头拜道:“殿下,还是进屋话吧。”
单青云转过身,背对着东祁往屋里走,突然听得后面吼出一句:“如果我都要呢。”
一时间,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她只听得见心中一记雷鸣,双脚再也无法动弹,在亦真亦假之间神思晃动,差点儿就拿捏不住自己,单青云索性握紧了拳头,掐着手心里的肉,冷冷答道:“青云等着殿下能要得起的那。”
冷时弘和虢越在那句“如果我都要”之时已经走到影壁后面了,听到了后,两人都是停了脚步,不敢再往里面走,此时声静,才敢在东祁和单青云面前出现,向东祁拜道:“参见六皇子殿下。”
这几次见面,这二人都未曾像个臣子一样正儿八经向他行礼,此时这番做派,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二人分明有提醒的意思,身份有上下,有些窗户纸可以破,有些却万万破不得,若是强行撕开,这场众人齐心协力要做的局,也要从内部瓦解了。
东祁抬起了下巴,拿起了他皇室贵族的威严,道:“平身吧,都进屋话。”
他们进了屋子,东祁直往上首的位置走去坐下,一肘放在案几上,其余三人也懂得气氛,均侍立在旁,等着东祁的吩咐。
“有些话本宫出来,希望你们不要不高兴。”
三人都微微向东祁点头称是。
“账册只有欧阳谦的残页,你们也知道,欧阳谦被密侦司带走了,将来就在牢狱中度过了。只是关绍德……”
东祁道关绍德,突然就不了,单青云急忙问道:“殿下,关绍德如何了?”
“陛下剥了关绍德的勋位,关了关家的茶庄、牙孝缎庄,但是念其功过,放其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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