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终以寥嘉被暴揍成猪头,罚酒三桶,破费赔偿沈棠精神损失,又掏腰包请同僚吃饭压惊收场。他斯哈抽气:“赔偿主上应该的,她劳苦功高,可你们怎么回事?”
还压惊?
这帮人就看了个戏。
有他们没他们毫无干系。
自己才是需要压惊的那个,这次至臻仪式真是将他吓傻了,一度听不得“赌”这字,严重还会出现心慌气短的应激反应。他完全不敢想要是这一把赌输了,他会面临什么……
怕是只能拔剑自刎以谢罪了。
这会儿心脏还扑通乱跳。
“什么怎回事?吾等也被你害得担惊受怕,你寥少美敢自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他们都快被吓死了。
寥嘉:“……”
自知理亏的寥嘉只能闭麦,破财消灾。
众人不敢去打搅沈棠,隐约也有些心虚气短,不敢问主上对画面中度过的几十年可有印象,或者对那边的人可有割舍不下的感情,更不敢问她经历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
倘若她经历的一切都是真……
便意味着康国的经历对她而言已经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时光可以磨灭太多东西了。
包括所谓矢志不渝的感情。
众人觉得这场至臻仪式一点不公平。
康国在前,全恶在后。
全恶有关的记忆感情可都是新鲜热乎的。
人在心虚的时候,动作格外多。
嗯,嘴巴也格外碎。
正巧寥嘉这个罪魁祸首也在,便成了最佳的挡箭牌,有茬找茬,没茬也要找他麻烦。
一时间,寥嘉苦不堪言。
不同于这边的嘈杂,沈棠那边就安静得多。她从醒来之后便揉着额角不话,祈善等人也不知她是何想法,也沉默不语。林风将林素抓到旁边算账了,魏楼叔侄方才与康国同僚撕破脸,这会儿也不想跟他们哔哔。魏楼平静看着沈棠,而魏城仍沉浸在此前的八卦。
终于,沈棠开口话了。
“……你们敲竹杠也有个限度,毕竟是晋升至臻的好事儿,不恭喜少美,也别将他吃破产啊。照你们这个吃法,他得举债多少年?”康国文武之间的矛盾,这么尖锐了吗?
听听他们报上的菜名,沈棠都吃不起。
众人:“……有吗?”
扭头问寥嘉是不是舍不得请客。
寥嘉讪笑摆手,不敢深究同僚眼中的威胁是啥意思:“没有没有,诸君尽兴就好。”
沈棠:“……”
得,一群愿打,一个愿挨。
是自己低估寥嘉这啬丰厚身家了。
沈棠揉了揉被降金砖砸得钝疼的后脑勺,心中将罪魁祸首问候了千万遍,不知道自己现在仍是凡人啊?万一砸出个好歹,谁来赔偿她?沈棠嘀咕完,觉得气氛过于安静了。
“你们一个个摆出这副表情作甚?”
颇有种留守儿童依依不舍看着即将远行的老母亲,想挽留又不敢开口的可怜兮兮样。
顾池笑得比哭难看:“主上。”
沈棠环顾四周:“公义呢?公义——”
众人不知主上突然喊栾信作甚,但也默契让出路径,将反应依旧不怎么快的栾信推了出去,紧张等着下文。作为当事饶栾信也慌。
“主上。”
沈棠一把抓着他手腕,古怪道:“公义怎么瞧着不开心?少美晋升至臻,梅惊鹤也夺回圆满,哦,还有一个林安之,将他抓起来!”
角落中的林风注意力都在沈棠身上。
听到这话,下一秒就扼住林素手腕将其反扭身后,林素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动不了了。
林素无奈道:“好一个大义灭亲。”
关键是他这次也没做什么坏事。
不过是倒了大霉,至臻仪式因为寥少美两个被迫提前,还被强行卷入其中,他自己都是受害者,还没来得及跟寥嘉讨要损失,他先被抓起来。他知道沈君护短,但也不敢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刚抱怨两句,他就被林风一个巧劲推了出去:“主上,人已经带来了。”
林素:“……”
沈棠:“……令德这是作甚?”
她看着林风的眼神带着几分慈爱,看得林风心下不是滋味。主上待她极好,这一路上也给予了无数照顾关怀,却不曾用这样看女儿的眼神看她。林风心中清楚,这怕是沾了那个即墨风的光,主上在她身上看到即墨风的影子?
林风道:“主上不是要抓住此人?”
林素:“……”
他在林风口中只是“此人”,唉。
“我抓他,又不是将他当做犯人逮。嗯,林安之,你这些年可有违法乱纪之举?”
林风松开禁锢,林素重获自由。
当他低头看到自己手腕留下的红色指痕,暗暗叫了两声冤枉,作揖道:“草民哪敢知法犯法?只是不知君上要见草民,所为何事?”
沈棠满意颔首,这话听着舒心:“遵纪守法就对了,喊你过来自然是为了让你配合,你的文士之道至臻仪式……咦,怎么失败了?”
林素抿直了唇。
他为什么没有晋升成功很难理解吗?
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卷入别饶至臻仪式,在别饶主场,他能发挥的余地非常有限。只是不成功而不是彻底失败,他都要谢谢老爷手下留情。尔后就听到沈棠跟栾信声嘀咕:“算了算了,林安之先放一放,公义你先去拷贝少美的至臻……”
栾信愕然:“主上是为这事?”
沈棠被问懵了:“不然呢?”
栾信:“主上仍将臣的事放心上……”
沈棠不解:“公义,你今好奇怪哦。”
“……主上不觉得我等陌生?”
褚曜不由想起自己那场仪式,他废了极大功夫才从仪式赋予的无数人生中剥离出真正的自己,主上当时并无任何异状。由此看来,这次也是一样,画面中的人生并未影响她。
“你们生病了?”
全体都患上了脑疾?
直到——
“什么——你们你们都看到什么东西?”沈棠声音尖锐到近乎破音,隐约还有些崩溃,“淦啊,我就知道那崽种是一点不当人!自己偷偷看热闹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这么多熟人来围观我……老崽种当我是动物园的猴儿啊?”
众人:“……”
崩溃归崩溃,不过沈棠也终于明白这帮人古怪的源头。合着是觉得自己经历了几十年光阴就将他们忘了个七七八八?这怎么可能?
沈棠:“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程度。”
她记不得几十年前的事情,就好比普通人记不得上一秒发生了什么,记不住下一秒要发生的事情。众饶担心在沈棠看来莫名其妙。
褚曜心中的石头也落霖。
没有影响就好,不幸中的大幸。
“那,关于全恶……”
问这话的人却是长久不语的魏楼。
沈棠:“我记得,只是缘分尽了便是尽了,人间属于他们的,而我不能多加干涉。”
魏楼问了个众人都默契避开的问题。
“那段经历是真实存在的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世界,他与他熟悉的故人都还活着,先主未死,他们在和平的年代一起创造理想中的盛世。他也没对先主产生误解,更未犯下大错。
沈棠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假的?”
这句话让魏楼险些失控。
“是真的?”
沈棠:“自然是真的,大世界,亿亿万万,同时存在着无数的地和无数个你,只是你不知道。也有可能,在我也接触不到的层次中,也存在着无数个我,而我不知道。”
魏楼唇瓣翕动了好几下,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如此听来,贤君与凡人也无不同。”
沈棠故作无奈地摇头。
尔后狡黠一笑道:“君侯你又忘了,我过——神的身份,是君侯你赋予泥塑的。”
与凡人无不同,不很正常?
无人知晓,魏楼此刻的心脏跳得多快多响。那一瞬,他似乎能在身体中感受到另一份对他来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情,好似成了方才画面中的“自己”:“是我忘了。”
“那这回可要记清楚了。”
“嗯。”魏楼压下那阵来势汹汹又飞速消失无形的悸动,吐出浊气,“不会忘了。”
“都别愁着个脸,回去摆庆功宴。”沈棠转身拍手招呼众人,替少美庆祝他顺利晋升至臻,也替公义庆祝一下,他距离至臻又迈出了一步,完又有些可惜,“唉,为何公义不能也被卷进来呢?白白浪费了多少机会……”
全恶的班底也是独领风骚的存在。
让公义找他们凑一凑,名额也刷满了。
栾信也后知后觉想起来这茬,心痛到无以复加——为什么自己要在画面外而不是画面内?为什么画面外的自己就不能复制文士之道?这跟看着金山银山却不能碰有什么区别?
沈棠拍着他手臂宽慰。
“唉,没事儿,咱们还有机会。”
林素这边就是一个机会。
他的文士之道至臻仪式只是没有成功,却不代表彻底失败,其实还有挽救的机会的。
林素:“……”
他大概知道沈棠为何愿意给他好脸色了。
前不久还对峙撕破脸,群臣看魏楼叔侄都有些别扭,沈棠却没有这些顾虑,待魏楼亲近了不少:“难得有人破费请客,吃好喝好。”
其他人听这话,一个个放开了吃。
寥嘉笑得比哭得难看。
主上,这真是自己的好主上。
看着全是饭桶的同僚更是眼前一黑。
这一个个像是吃贼的,真是嘴下不留情。
沈棠兴致好,喝了不少酒,任由酒精在体内横冲直撞,不多会儿便有醉意微醺。她单手托着腮,看着众人打打闹闹发酒疯,浑然没了一国臣子的端庄严肃,不由有一瞬恍惚。
不多时,她视线扫过即墨秋几个的方向。
兄弟俩一个摆手想推掉敬酒,一个偷偷摸摸借着碰杯的机会,将能让人加速醉酒的蛊虫混出去,不由摇头。视线再挪了挪,吴昭德这厮已经被公西仇祸害,几坛下肚就喝得满脸通红,旋地转,他端着酒杯一步一晃到了公肃大义几人处,含糊着要拉着二人拼酒。
秦礼只是抿了两口敷衍。
见吴贤依旧不走,他给赵奉使了眼色。
赵奉了然道:“我去灌醉他。”
今不把吴昭德喝个半死就不姓赵。
再挪一挪视线,无晦正与元良举杯共饮,脸上也浮现松快笑意,不见此前愁绪。宁燕等人不怎么好酒,也不想醉得失态,便与交好的同僚去了角落吃菜闲聊。要是有喝高的同僚晃悠悠过来,还会被白素一手拎走。沈棠给顾池下的禁酒令时不时上线,这回也被禁。
他只能厚着脸皮往白素这边挤。
白素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几个平日见面比较多的女将打趣:“顾相怎跑到咱们女人堆了?不去与他们拼酒?”
“你这话不妥。”
“哪里不妥了?”
顾池道:“怎能以男女区分?好酒的又不只是男人,不好酒的也不只是你们女人。”
不要刻板印象啊。
待在这里只是图个清静。
不过——
不好酒不意味着不会喝酒。
这又是免费的庆功宴,即便平日不怎么沾酒的人也会喝上一坛半坛,这场庆功宴直接开到了大半夜。寥嘉结账之时,看着榨欲哭无泪:“这帮人冲着吃光我棺材本来的。”
不过,谁叫他理亏呢。
在公西仇煽风点火之下,后半夜就没几个人还能站着的,沈棠勉强还站得稳,让人将这些醉鬼都送回各自府上:“你炼的什么蛊?”
公西仇:“照着大哥手札养的。”
他也不是玛玛,也不能随时随地变出酒水,偶尔出差在外打酒也不方便,便萌生出了歪点子。有一种蛊虫储存方便,丢入水中,入水即化,无色无味的清水眨眼就能变成香醇馋饶美酒。大哥也不是有空闲给他炼制这种蛊虫,公西仇只能撸起袖子自己干了。
沈棠醉得感觉眼前都有重影了。
回到了王庭寝宫,她也懒得洗澡了。
将自己往床榻一甩,脑袋刚沾上床榻就放松全身进入了黑沉的梦乡。直到大亮,没有一人醒来,即墨秋收到消息去看,表情古怪。
“阿年,你炼的什么酒蛊?”
公西仇掏出手札。
“喏,这种。”
即墨秋默默看了两眼,默默合上。
叹气:“我去炼制解蛊药。”
他就为什么自己囤的毒菌这么快见底。
合着都被公西仇消耗掉了。
“他们中毒了?”
“放心,不严重,就是噩梦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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