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娘家两间低矮草房。
虽然改革开放好几年了，但这里的农村还极少见砖瓦房。
家家几乎都是土坯墙，房顶苫着谷草或稻草。
罗序他们老家房子，和这里的一样。
就是台镇、煤城镇郊区，也有很多草房。
不过，韩大娘的房子房顶苫的草已经很薄了，能看出被雨水冲刷出来的道道沟痕。
夏，肯定会漏雨。
房山墙东倒西歪，变形的窗户，外面蒙着一层塑料保暖。
的院子，篱笆墙还算完整，木棍钉的大门敞开着。
院里的积雪清理得很干净，房山头有一垛苞米杆子。
罗序站在大门外：
“有人吗？”
“谁呀？”韩大娘的声音。
“大娘，我是罗！”
就听韩大娘：
“军，恩人来了！”
很快，房门开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跑出来。
“哥，姐，请进！”
这时，韩大娘也从门里出来了。
“罗，我一听就是你来了！”
罗序：
“要过年了，我和玲来看看你老人家！”
谢金玲：
“大娘好！”
韩大娘给他孙子韩军介绍了罗序谢金玲，然后：
“孩子，快进屋，这多冷啊，玲，冻坏了吧！”
谢金玲：
“大娘，我不冷！”
到了院里，罗序支起自行车。
自行车把上挂着一桶豆油、两条鲤鱼、一块猪肉，大梁上搭着一袋白面。
韩大娘很感动：
“罗，来就来呗，拿这么多东西噶哈呀！”
罗序：
“给你和军过年吃！”
韩军帮着罗序把东西拿到屋子里。
韩大娘拿着扫帚，打扫罗序谢金玲身上的雪，然后，她摸摸炕，请二人坐下。
屋子里没有炉子。
谢金玲没觉得有一丝暖和气，和外面没什么差别。
她也用手摸摸炕，稍微有一点儿温乎气。
她不由打个冷战。
韩大娘把火盆拿到谢金玲身边，用烙铁扒开里面的灰，露出几个火炭。
可是，也没多少热量。
“军，抱点儿柴火，把炕点着！”
罗序看看这个家，那只老母鸡蹲在屋子的角落里，半睁着眼睛。屋子里只有一个碗架柜，再没有家具。
真正的家徒四壁。
他家最穷的时候，也没达到这个程度。
他不知道这祖孙二人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大娘，不用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
韩大娘：
“别忙，吃完饭再走！”
“饭就不在这儿吃了。”罗序，“我们唠唠嗑吧！”
韩大娘：
“看我家穷这个样子，都让你们笑话呀。”
“以前，我们家比你们强不多少，也这样。”罗序，“大娘，你们怎么不生炉子呢？”
韩大娘：
“罗，买炉子的钱也没有，更没有钱买煤。军在砖厂干了两年多了，就是头两个月给开了工资，到现在也没给开工资！”
罗序问：
“为什么不开工资，赔钱吗？”
韩大娘回道：
“厂长有的是钱，就是不想给。他家里还有吉普车呢。就是看我们娘俩儿好欺负，要钱就是往后推！”
谢金玲气愤地：
“这么缺德！”
韩大娘：
“惹不起，没办法。村长也不管，他们都是一伙的！”
罗序问：
“大娘，砖厂欠军多少工资？”
韩大娘：
“还有二十六个月的，五百二十块钱。”
“一个月才二十块钱。”罗序问，“军，你干什么活？”
军：
“出窑。”
出窑，就是把烧好的砖从窑里取出来。
这项工作是最累的。
窑里温度很高，出窑工都光着膀子，用独轮车把砖推出砖窑。
罗序：
“怎么给这么点儿工资？”
军：
“厂长我是孩，是照顾我才用的。要不，我也找不到活。”
罗序一拳砸在炕上，“心黑透了！厂长家是哪里的？”
军：
“就是我们屯子的。”
罗序：
“哪个是他家？”
军：
“屯子中间三间大瓦房，就是他家！”
罗序进屯子的时候，已经看到那三间大瓦房了。
这个屯子，就独此这一家大瓦房，大有鹤立鸡群之福
罗序起身，“我去把工资要出来！”
军忙：
“罗叔，你千万别去，厂长有七个儿子，附近屯子的人，都不敢惹他们！”
韩大娘：
“罗，咱们惹不起，要过年了，把你打坏了咋过年呀！”
罗序笑笑，“大娘，你放心！我不打坏他们就行了！”
罗序着就往外走。
韩大娘怕出事，就堵着门，“孩子，你千万不能去呀。唉，我老糊涂了，怎么跟你这些呢！”
韩军：
“罗叔，这钱我不要了！”
罗序义愤填膺，“一个月二十块钱还不想给，欺人太甚！要是被他们欺负住，这辈子也翻不了身！大娘，让开！”
大娘看罗序气坏了，怕拦不住，就求助谢金玲。
“玲，你，别让罗去了！”
不料，谢金玲：
“大娘，让他去，我也去！”
韩大娘大感意外。
女孩子都是胆，怎么一个姑娘也要跟着去，怎么不怕事大呢。
“玲，你咋不压事呀！”
谢金玲有罗序在，谢金玲就不怕地不怕了。
她：
“这笔血汗钱，必须要回来！”
韩大娘：
“孩子，那就是狼窝呀，去了就出不来了呀！”
谢金玲心里有底，她把大娘拉开，“大娘，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们等着就行！”
韩大娘拦不住，只能看着罗序谢金玲怒气冲冲走远。
“军，咱俩儿也去吧！”
罗序：
“大娘，你们在家等着就行！”
韩军也豁出来了，抄起烧火棍。
“奶奶，我跟他们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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