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咣当一下又开了，赵明达冲出来，指着沈清欢，“你的啊，叫哥，快点，现在就叫!”
沈清欢跟赵妈妈对视，哈哈笑起来，赵妈妈在赵明达屁股上拍了一下，告诉沈清欢，“清欢，你别介意，这臭子从就想有个妹妹，他妹妹长得好看又好玩，带出来很拉风。”
赵明达捂着屁股，埋怨道：“妈，我都多大个人了，你还打我屁股，我很没面子的好不了？”
赵妈妈哼了一声，“再大你也是我儿子，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
沈清欢也笑着道：“嗯，你还是个孩子呢……”
赵明达冲她瞪眼睛，“沈清欢，你的啊，要管我叫哥，现在就叫，赶紧叫！”
沈清欢笑眯眯的歪着头，“我不叫，就不叫，你让我叫你哥，你不给我这做妹妹的见面礼吗？”
赵明达一拍脑袋，转身又往屋里跑，“你等着！”
“看这臭子能拿出什么宝贝来。”赵妈妈冲沈清欢挤挤眼。
没一会儿，赵明达抱着个木头盒子出来，塞到沈清欢怀里，“给，只要你叫我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沈清欢举着那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仔细端详，“真好看呀，嗯，好像还有淡淡的香味。伯母，这盒子是不是很贵？”
“嗯。”赵妈妈点头笑道：“这盒子是明达奶奶的嫁妆，明达奶奶家呀，从前可是大户人家，据这盒子是老檀木做的，上面的花纹是工匠手工雕制的，可值不少钱呢。”
“哎呀！”沈清欢吓得把盒子塞回给赵明达，“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那不行，你答应了叫我哥，我当哥的就得给你见面礼。”赵明达又把盒子塞给她。
赵妈妈摆摆手，“清欢，你就拿着吧，这本来就是个首饰盒子，他留着也啥用。”
“可以留给我未来的嫂子呀。”
“不用了，我手里头也有老东西呢，将来他娶了媳妇儿，我手里的东西就够给的。这个是明达给你的，你好好收着。”
沈清欢也不再矫情，把盒子抱在怀里，看着赵明达，“哥。”
这脆生生的称呼叫得赵明达心花怒放，“嗳！”
他开心的答了一声，伸手在沈清欢头顶轻拍两下，“乖妹妹，以后做哥的来保护你。”
只这一句话，竟得沈清欢鼻子酸酸的，她嗯了一声，哽咽着：“好。”
赵明达傻笑着，“嘿，里面还有东西呢，你快打开看看。”
沈清欢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她不想让赵妈妈和赵明达看见自己流下眼泪的样子。
打开盒子一看，沈清欢破涕为笑，“我去，这都什么呀！”
赵妈妈也凑过来，一看之下哈哈笑起来。
沈清欢把里面的东西拣出来，有磨花聊玻璃珠，拍着玩的画片，还有姑娘的头绳和叮叮当当的玩意，一片只有骨架的叶子，一本破旧发黄的《金匮要略》。
赵妈妈：“敢情我儿子时候是个拣破烂的！”
赵明达把盒子抢过来，“你们懂什么呀，这些可是我时候的珍藏，我最喜欢的东西，是我的童年记忆。这本书，时候爷爷逼着我背熟，敢背错一个字，就拿戒尺打我手心呢。
妹妹，你有没有时候藏的零碎好玩意儿，啥时候拿给我看看？”
沈清欢愣住，她时候喜欢玩的东西，现在在哪里呢？以前妈妈在的时候，应该都帮她好好收起来了吧。可是现在呢，那些东西是不是已经被赵玉兰给扔了？又或者，就躺在储藏室的角落里？
怎么走着走吧，自己就把最该珍视的东西给扔了，傻傻抱紧在怀里的，居然是最可笑最肮脏的东西呢？
赵明达见沈清欢发愣，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沈清欢，你又发什么呆？这些东西你到底要不要，我不要我可收起来了。”
“要要！”沈清欢把盒子抢回来，啪得合上盖子，“哥哥送的东西，我这个做妹妹的一定珍藏。”
“哼，算你识相。”
三个人在院子里笑笑很热闹，躺在屋里严少一直默默听着。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颠沛流离的日子，想起自己用背包装进母亲的骨灰坛沿着公路往夏城去的日子，想起自己在火车站饿得拣垃圾偷钱包，被老大追打的日子。
他突然发觉，也许沈清欢得对，他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自生长在幸福温暖的家庭里，就算现在的路稍有分叉，她终将回到自己的原路上去。
而自己呢？这辈子见过了太多的肮脏和不堪，甚至于做过太多肮脏和不堪的事，就算沈清欢真的答应跟他在一起，他能护她周全给她幸福吗？
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敲门声，严少的表情又恢复了惯常的慵懒和散漫，“进来。”
沈清欢走进来，笑着：“你窝在床上了，走，我扶你去院里晒晒太阳？”
严少摆摆手，“我不去，我是属于黑夜的。”
沈清欢撇撇嘴，“你还会做诗呢？”
“嗯，我会东西很多，可是你都没有耐心发掘。”严少装做很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盯着沈清欢。
沈清欢闭了闭眼，“想要跟严少您正经个话，是真难。算了，你爱窝在床上就窝吧，等做好了饭我叫你。”
罢她转身走出去带上门，屋子里又恢复了方才的昏暗。
严少摸出一根烟点上，慢慢抽着，是吧，自己是属于黑夜的，虽然以为沈清欢是他向往的那一点光明，以为她的到来能将自己的生命照亮。
可是过往里的那些事情，终将是他们之间的隔阂，而譬如赵明达、雷信庭能够给沈清欢母女的，可能他严少卿永远都给不了。
这么想着，严少低下头，叹息了一声。
他那妖冶的眉目低垂，眼神里有数不尽的哀怨，修长的手指夹着的烟升腾着袅袅的蓝，看着叫人心碎。
他不知道，沈清欢正站在窗边愣愣看着他，看见他这副落寞的模样心里揪着痛。
可是她也知道，再进去安慰又能怎样？两个人终究不在一个世界，纠缠的结果，只是彼此拖累和痛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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