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瑜儿为什么不喜欢雪？”谢玺问。
白瑜想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上一世，漫长的冬总是死亡最多的时候。外面找不到猎物，基地分不到食物。每到了冬，一下雪，就有人冻死饿死。这样的时候，没有人会喜欢雪。
“因为雪是个奢侈的东西。谢九哥生在燕地，都燕地苦寒，多苦寒呢？我没去过。但是想来定然比京城冷多了吧？我梁朝算是富庶，但是升斗民也都富庶吗？冬的时候，不会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吗？”
白瑜眨眨眼继续道：“我不知道，因为我没见过。但是就我们府上，冬日里下雪，伺候我的人半夜就要起来扫雪。怕我出行不便，隔一阵就要清理一次。雪太大太多，就要撒盐防止积雪。伺候我的还好，我会给他们多一点赏钱。但是府里还有许多人，他们默默的做这些事，没人看得见，也不会有多的赏钱。”
“所以我想，上京尚且如此，燕地呢？比燕地更偏僻苦寒的地方呢？一场大雪下来，只有无忧无虑的人才能谈的起一个赏字。对我来，风霜雨雪都是人求不来，也拦不住的东西。没有喜欢不喜欢。”
谢玺这次沉默的更久，两个人走出很远，他才叹口气对着白瑜拱手行礼：“瑜儿的话，令我无地自容。”
“谢九哥不必这样，我不过随口一罢了。你我生来优渥，也没什么错处。该赏雪不还是要赏雪？”白瑜轻笑扶他一把。
“未曾想瑜儿竟是这样胸怀下的人。是愚兄看了你。”谢玺道。
“哈哈，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谢玺想，应该是个古灵精怪风流肆意的，不拘节的贵公子。只是先入为主太厉害，觉得他是个在家里过的不如意的公子。
哪怕此时谢玺已经察觉了一丝丝不对劲，但是先入为主太厉害了，还是觉得他可能受委屈了。
尤其是他出此番论调，会不会也饱含凄风苦雪的压迫呢？
“是个很好的人。”谢玺道。
白瑜也就不追着问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谢九哥，你为什么今齐王世子不来呢？”白瑜换了话题。
“许是有别的事吧。”谢玺道。
“谢九哥可知泸州地方，如今处处流传着陛下已经选定了齐王世子的话？”白瑜问。
“这，鱼儿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可是何人叫你探听些什么？”谢玺想，可是白家的意思，叫他试探自己？
白瑜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呵，原来谢九哥并非真的看得起我啊。果然，皇室的人岂是好结交的？九公子慢行，臣子告辞。”
“哎，不是。”谢玺一把拉住白瑜的手腕。
“是愚兄错话了，瑜儿莫要生气。”谢玺赶紧道歉。
白瑜却用力要甩开他的手：“担不起。”
“瑜儿，当真是愚兄错了，以后绝不会再犯。好歹原谅我一回。”谢玺哪敢松手，总觉得一松手他就再也不理会自己了。
白瑜站定也不再挣扎。
“瑜儿别生气，一句话罢了。”谢玺见他站住了，这才松手：“冷吗？”
白瑜哼了一声：“无非是觉得我岁数，许多事不懂。但凡出一句还能听得，那肯定是家里人教唆的。九公子何许人？或许有一日要君临下的人，从您这里探听一句半句，我都要受用不尽。”
“瑜儿，我当真错了。没有瞧不起你，也不曾这样想你，是我错了，是我失言。弟弟就不能原谅九哥一次？”谢玺还没对谁这么卑微过。
对上白瑜，他也不知为什么就会这么卑微。
看的田易寒直皱眉。
“哼，我明白的告诉你，我们家里是不站队的。至于老二，他娘是杨氏你也知道。她们不需要站，就是禄王那边的人。至于我，哼！”白瑜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我不过是看九公子龙章凤姿，内心喜爱，所以结交罢了。至于这个消息，我料想你不知，所以告诉你。你信不信都可以，但是着实不该这般揣度。”白瑜皱着眉，淡淡的道。
“是是是，确实是愚兄的错。瑜儿不知，愚兄在燕地处境并不如外头人想的。所以自难免谨慎。如今到了上京，可算背井离乡，自然更加谨慎了。是我的嘴了瑜儿，瑜儿原谅愚兄吧。”谢玺看着他生气时候更生动漂亮的脸，哪有一丝一毫的怪罪，全剩下了愧疚。
“那谢九哥下一次绝对不这样了？”白瑜仰起脸问，大有只要你回答的不快，我就真的走的样子。
“绝不，瑜儿放心。”果然谢玺回答的是一点都不犹豫。
“那我有点冷了，回去吧。”白瑜道。
“好。”谢玺一笑：“那就回去，估摸着一会也开席了。”
白瑜点点头，没再话。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投壶正在关键时候。
谢实不至于跟他们比个高下，自然是让给了年纪一点的公子们。
才进来，杨云虎就道：“白大郎，你这是与九公子什么去了？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健谈？”
白瑜瞥了一眼：“你误会了，我们光赏雪了，什么都没。谢九哥你是吧？”
谢玺轻轻勾唇：“是。”
闻言，白瑜对着谢玺展开一个完美的笑。
谢玺看的入了迷，心想这公子真是……淘气极了。
但是也生动活泼极了。
杨云虎当然不信，只是也不好追问，只能悻悻了个是。
只是非常隐晦的瞪了一眼白瑜，白瑜只当没看见。
过了一阵，投壶结束，是褚卫阳赢了。
杨云虎拉着白瑛：“你家那个庶子什么意思？这是要亲近燕王九公子了？你回去也探听探听，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姑父的意思？”
杨家人都知道，荣国公对这个庶长子还是不错的，所以他第一感觉就是这是荣国公的意思。
“表兄，什么庶子，那是我的大哥。”白瑛皱眉：“家中意思我不懂，父亲也没有什么意思。大哥与九公子亲近，想来是一见如故，并没有别的意思。表兄不要误会。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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