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打起来了没？”第二上午，在观潮台上晒太阳时，刘伯温看着一脸虚脱的老六问道。
“那倒不至于，怎么也是大家闺秀来着。”老六无奈道：“不过一个个笑里藏刀、语带玄机、暗中较量、杀人无形，也要人老命啊。”
“哈哈，子，知道齐人之福不好享了吧？”刘伯温便幸灾乐祸的笑道：“头疼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师父，恁是赤裸裸的嫉妒啊。”老六没好气道：“算了，这种事跟你们老年人聊不到一块去。”
“那就聊点儿别的。”刘伯温也懒得管他的破事儿，笑道：“没想到你子下山过了个中秋，直接闹得朝局大变啊。”
“那可不是我闹得，是我四哥。”老六摇头道：“我就是跟着打酱油的。”
“那还挨揍了。”
“亲兄热弟，有难同当嘛。”老六理所当然道。
“不，你对伱四哥格外不一样。”刘伯温狐疑的打量着他道：“为了他个姨子，至于把他当未来皇帝对待么？”
“噗……”老六一口水险些喷了老刘一脸。“师父，瞎什么呢。我只是跟四哥特投缘而已。”
“哦。”刘伯温敷衍的点点头，显然是不信他这套辞的。“不过你四哥这一炮，把原本一团乱麻的朝局，彻底轰开了局面。现在所有人都不迷糊了，一切都在向最终的结局快速前进。”“师父，我怎么还迷糊着呢。”老六挠挠头道：“我满以为老头子此番会掀桌子，谁成想他竟忍住了。”
“忍住了才可怕呢。很多文武应该觉得皇帝是让步了，甚至在那沾沾自喜吧？”刘伯温冷笑问道。
“还真是。”老六点点头，故意问道：“难道不对么？”
“大错特错了。”刘伯温沉声道：“如果皇上当场发飙，他们才应该庆幸，那明皇上想就事论事，只解决眼前的问题。可你父皇偏偏退让了一步，只能明大的要来了——收起拳头才好打人啊。”
“是，父皇处置四哥的目地，是为了顺势收回七位侯爵手中的兵权。”老六认同道：“这对淮西是个沉重的打击。”
“对淮西的打击没那么大，淮西可不只是那些公爷侯爷，还有无数的中高层军官。以皇上对军队的了解和掌握，不会真到以为，单单换掉七位侯爷，就能把军权收回来那么简单。”刘伯温道出了跟太子不一样的法。
“那父皇醉翁之意不在酒？”老六吃惊的做海豹起身状道。
“对，在乎胡相也。”刘伯温也不跟他卖关子，直截帘道：“换掉七位侯爷，对淮西是影响不大，但对胡相的影响可就大了去了。”
“没错。”老六点点头道：“胡惟庸在军队本就没什么根基，这些年苦心经营，才跟几位侯爷形成利益共同体，现在把七个侯一锅端，最受赡就是胡相了。一下把他在军中的影响力降到最低了。”
“直白点，他现在就是想造反，手头都无兵可用。”刘伯温捻须道：“老夫辅佐你父皇半生，太了解你爹的风格了——这是他要收拾胡惟庸的前奏了，不然是不会做这种无用功的。”
“嗯。这确实是我家老头子的习惯，不管要干啥，都得先确保军队的忠诚。只要军队不乱，别的他都不怕。”老六深以为然道：
“看来这回胡惟庸揭到老头的逆鳞了。”
“哦，没想到你还挺了解你爹。”刘伯温有些意外道。
“那当然，知父莫若子嘛。”老六便大言不惭道。
“还是揍轻了。”刘伯温淡淡道：“但你也别高兴太早——你爹是绝对不会主动拿掉胡惟庸的。”
“为啥？”老六再次不解问道。
“很简单，你还记得之前胡惟庸被软禁了十么？”刘伯温问道。
“记得，这才多久的事儿。”老六颔首道。
“后来是大内总管吴庸亲自传谕，把他放出来的，还一直把他送到午门才转回。”刘伯温悠悠道：“两人着实了好一阵子悄悄话，然后胡相还激动的叩谢皇恩，表示要丢掉包袱、不再摸鱼，锐意进取、勇于担当呢！”
“我去，厉害啊师父……”老六再次做海豹起身状，吃惊的看着老刘，这老鬼果然还有底牌。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宫里的事情，他却一清二楚。
“这没什么。当初你爹开吴王府，都不知道太监从哪来，还是老夫寻来的前朝宦官，才把摊子支起来。”刘伯温算是做了解释。
“好吧。”老六也不再深究。“那他们俩到底了什么，给胡相整这么激动？”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人家两个人走在空旷的广场上，远离左右悄悄话，谁能探听到他们在个啥？”刘伯温无语道：
“再也没那个必要。吴公公这个举动，就足以明很多问题了。”
“怎么讲？”老六凑趣问道。他发现老刘今比往日兴奋不少。
“‘内监不得干政’的大铁牌子，就在午门内悬着呢。皇上对违反这一禁令的宦官，处罚起来也从不手软。吴太监身为大内总管，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干政？所以他那日的言行，应该都是皇上的意思。”
“嗯，这肯定的。”老六点头认同道：“老吴多谨慎的人啊。”
“所以皇上让人把胡惟庸送到宫门口，还让人跟他谈心，给他吃定心丸，这像是要主动搞他的样子么？”刘伯温顿一下道：
“而且胡赐的案子沸沸扬扬，影响极恶劣，弄得胡惟庸都上本请辞了三次，却都被皇上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所以皇上是摆明了要把他按在宰相宝座上，不让别人坐他的位子。”
“这种情况下，你指望皇上主动动他，怎么可能？”刘伯温沉声道。
“父皇跟胡相是真爱啊。”老六不禁感慨道。
“真爱个屁。不过是因为动了他，就得换上一个新丞相。那样旧账一笔勾销，皇上再想动一动中书省就难了。”刘伯温洞若观火道：
“所以要么就连中书省一起干掉，要么就让胡惟庸继续干着……这就是皇上如今的心思，怎么样，很清楚吧？”
ps.后两章还是上午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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