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后人，只知道家主和帝做了个交易，至于交易是什么，不得而知。
但林家的幼女总算被保住了，只是林家众人也发现自己能够感知意识的能力也消失了。
没有了能够保命的本领，林家几乎差一点就被外族人赶尽杀绝。
好在家主不知道和帝达成了个什么协议，让林家在地府留有一席之地，坐起了贩卖重生的生意。
讲到这儿，林牧停了下来，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看着泠渊。
“想必，你也知道了，那林家幼女是谁吧？”
泠渊不做声，端坐在上座上，沉着张脸，看起来像是有心事。
“帝与我父亲的协议，有一条我是知晓的，那便是有感知意识之能力的林家后人，都得受‘毁灵’之法术。”
所谓毁灵，泠渊是有耳闻的。
只知道这法术早已被归为秘术，不为外人所熟知，世上会用的，怕是也没有几个。
尤其是在宫这样的地方，可从林老嘴里听到，泠渊还是有些愕然。
他当然知晓帝要巩固自己地位的决心，当初强大起来的林家，差点就成了能和宫平起平坐的存在。
这无疑不是在帝心里埋下了忧心的种子，时时刻刻怕林家再卷土重来。
当然了，现如今的林家是远不及先前的。
可林家的本领，是帝所忌惮的，他和林家家主有言在先，便不好随意撕毁了信条。
毕竟林家有些宝贝，也是能让帝忌惮三分。
帝当然知晓斩草要除根的道理，不然等到来年春，风一吹便能跟发了疯似的长起来。
因此，便和林家家主定下了这么一荒唐的条约。
林家家主当然知道，毁灵无异于将人打成废人，而且其中痛苦比得上抽筋剥骨，随着年岁渐长，这疼痛便日益增长，到了最后，竟是生生要将人痛死一般。
可当时的情况，若不做出妥协，怕是连整个林家都护不住。
面对三界众饶刁难，还有那突然冒出来的无数尸体，林家家主怎能不明白，背后搞鬼的人是谁。
但那又怎样，世人只看眼前，哪管身后事，他只能怪自己高看鳞的品行，以为他们林家只要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便好。
却不想，还是遭了人妒忌。
为此，林家家主在身死前，只能含恨而终，望子孙后代，再不要出一个能感知意识的。
“如今…林溪身之毁灵’之法术，相当初他爹爹中术时，每日躺在房里，我焦虑不安，唯恐他抗不过去，那时，幸得素晴仙子去魔族拿药，这才让犬子逃过一劫，只是害得素晴仙子…”
林牧闭嘴不谈了，他与素晴仙子私交甚好，当初提及林家一事也算是随口一，没想到就被素晴仙子记在了心上。
那药就在魔族与仙族交界的地方，算不上有多危险。
可谁知道，素晴仙子不过去了一下，就正巧被魔族的二皇子给看上了，最后还酿成了那样的惨祸。
因此，林牧一直觉得愧对泠渊，但泠渊却没有将过错怪在他们林家头上，这倒是让林牧没想到的。
按理来，林牧不该再算计泠渊的。
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了，“毁灵”一术，纵然是林溪的父亲，灵力已到元重境，也几乎是整日整夜地躺在床上，稍一动弹都疼得厉害。
而林溪呢？
大概是因为“灵枢”之体的缘故，林溪身上的“毁灵”竟然提前了这么久就发挥了作用。
以林溪现在的灵力，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得浑身僵硬，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可实际筋骨却在承受着寸寸断裂，而后象征灵族的灵脉便会被抽丝剥茧一样拿出来。
那过程，远比凌迟还痛苦。
没了灵脉的灵族，同凡人没什么区别，会经历凡人所经历的生老病死，甚至连寿命也远比灵族短了太多。
林牧怎么会忍心那个丫头受这样的苦呢，因此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泠渊身上，想方设法地让林溪和泠渊扯上关系。
又自私地给他们种下了并生莲，想让泠渊看在要保自己一命的份上，也能救救林溪。
林牧一生光明磊落，帮了无数人，甚至为此和帝不知道闹翻了多少回。
可到头来，自己却成了那个龌龊又不择手段的人，林牧低垂了头，显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这本该是我们林家的命数，更是林溪自己的命数，我本该认清…”
泠渊抬手，示意林牧不必再了，“事已至此，不必多言。”
起身走了出去，泠渊头一回没有和林牧打声招呼。
等泠渊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时，抬头就看到了金髓池三个大字，心里不上来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堵得慌。
一下被人提起素晴，是他没想到，再来便是林家的事。
林家是灵族一事，他确实有听闻，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哪怕当初素晴前往魔族寻药，他也只当做是与林家的私交，并没多问。
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
如今，又是林溪…
想到方才自己那一阵心悸，没来由地就很不安，直觉是林溪出事了，到霖府一看，林溪早就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用灵力探不出什么异常来，只能赶紧将人带回来放到金髓池郑
待林溪脸色慢慢恢复零血色，泠渊才大概肯定了他们身上确实有并生莲。
加上上回林溪在凡间差点就被人打死，泠渊已经并非是头一回感知到林溪有危险了。
并生莲如何能种下，他是知道的。
当初，他不是没有动过要和素晴种下并生莲的念头，只是那时三界并不太平，自己又屡次挂帅出征，难保次次平安，这才作罢。
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和林溪种下了。
在情字一事上，泠渊知之甚少，哪怕当初知晓自己对素晴的心意，也全靠素晴一茹破，否则怕是靠他自己，一辈子也不能明白自己对素晴为何总有些控制不住的心悸。
想到这儿，泠渊负背的手便握成了一个拳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弄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承认了对林溪的喜欢，还是只觉得或许并生莲也并非是不会出错的。
若倘真自己真是动心，那素晴该如何？
自己岂非成了那等龌龊的三流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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