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心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宽松的棉质睡衣蹭过脖颈还带着洗衣粉的清香。她突然停在走廊中间，像个突然死机的机器人。
“喂，你挡着监控探头了。”李轩枫蹲在客厅角落拆着纸箱，头都没抬。金属支架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过来搭把手，这破支架卡住了。”
“这睡衣…是你前女友的？”韩心棋揪着衣角凑过来，看到箱体上红十字标志时瞳孔猛地收缩，“等等！你怎么搞到世界卫生组织封存的应急医疗包？”
李轩枫用瑞士军刀撬开最后一道卡扣，七八支蓝色安瓿瓶在泡沫垫里泛着冷光。“上周在港口'借'了艘冷链运输船——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船主现在用不着了。”
“这是抗辐射药剂！”韩心棋抓起一支对着顶灯查看标签，手指突然抖得厉害，“你连核泄漏都预料到了？”
“啪”，李轩枫拍开她攥得过紧的手，药剂准确落回凹槽。“二十五世纪人类还在用燧石打火呢，谁知道后面会出什么幺蛾子。”他踢开脚边的明书，“赶紧告诉我这堆破铜烂铁怎么组装，我按公斤付你工资。”
韩心棋蹲下来时膝盖发出咔哒轻响，冻赡疤痕在暖气里泛着粉红。她抽出支架横杆突然笑出声：“知道我现在最想要什么吗？”
“止疼片在第三个银色箱子。”
“不，”她咔嗒扣上最后一个锁扣，“我想要本便签纸，好把这些设备的傻瓜教程写下来——毕竟你看起来不像能记住二十种抗生素用法的样子。”
暴雪刚停那会儿，田哲蹲在冰坨子似的消防栓上啃冻硬的皮鞋底，塑料鞋跟硌得他后槽牙生疼。
“陈叔你看这牙印！”他举着半截鞋帮子冲着老陈晃，“姓李的屋里准保藏着澳洲龙虾！那我闻见他家排气口飘出来bbq的香味了！”
老陈搓着冻烂的耳垂往手心哈气：“监控探头三百六十度转着，电网还通着电……”他突然眯起眼，“不过嘛，我上礼拜撞见物业老张头爬通风管……”
“咳！咳咳！”角落里裹着貂皮大衣的女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子溅在雪地上。田哲噌地跳起来，冻硬的鞋底在冰面上打出溜儿。
“二婶撑不过今晚了。”老陈拽住田哲羽绒服帽子，“早上我发现仓库少了三桶纯净水，准是楼上姓王的偷的——现在大伙都饿红眼了。”
田哲突然把鞋帮子往雪地里一摔：“老子打赌姓李的这会儿正涮羊肉呢！上周我亲眼看见他屋后面堆着二十箱自热火锅！”
二楼飘窗忽然亮起蓝光，田哲条件反射往后蹦了半米。防弹玻璃后面隐约能看见李轩枫端着马克杯朝这边挥手，杯口还冒着热气。
“我日你大爷姓李的！”田哲抄起半块板砖砸过去，砖头在电网上一闪就变成了焦炭。警报声惊得树梢积雪簌簌直落，七八个猫在暗处的邻居齐刷刷后退。
“田少！田少消消气！”老陈突然扯开嗓子朝楼上喊，“李啊，你陈叔关节炎又犯了，能给片止疼药不？”
电子喇叭滋啦响了两声：“陈叔，去年你带人堵我家车库门的时候，不是要把我爹的坟刨了配阴婚么？”
老陈老脸涨成猪肝色，田哲趁机摸到后墙根：“老子把你家煤气管道炸了信不信！”他刚掏出打火机，头顶通风管突然哗啦掉下来个冻成冰坨的老鼠。
“卧槽这什么玩意！”田哲一蹦三尺高，二楼传来咔嗒开窗声。只见李轩枫举着个望远镜探出头：“田少爷当心脚下啊，上周我在院里撒了两斤图钉。”
屋里韩心棋正往火锅里下肥牛卷，瞥见监控屏噗嗤笑出声：“李大善人，你上周不是让我写《末世生存指南》吗？第七章该写怎么气死邻居了吧？”
“这叫废物利用。”李轩枫关窗时顺手按下某个红色按钮，后院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二十米开外的雪堆里，刚摸过来的三四个黑影连滚带爬往回窜。
田哲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给老子等着！等寒流过去……”
“田少！”老陈突然压低声音，“前些我在物业值班室找到这个——”他哆哆嗦嗦摸出半张泛黄的建筑图纸，“地下车库通风管道平面图……”
李轩枫盯着监控屏右下角，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出密集的鼓点。屏幕里积雪上几道歪歪扭扭的凹痕正被夜风慢慢抚平。
“发什么呆呢？”韩心棋抱着半袋薯片凑过来，包装袋的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哎你这人，我刚拆的薯片！”
李轩枫顺手捞走两片塞进嘴里：“后墙根那几道印子，今早上还没樱”他调出不同时段的监控画面，冻得发青的指尖点在屏幕某处，“像不像有人拖着麻袋爬过去？”
“别吓人，”韩心棋缩了缩脖子，睡衣领口滑下来露出结痂的冻伤，“这鬼气连老鼠都冻成冰棍了，谁大半夜拖着麻袋……”她突然顿住，薯片碎渣从张开的嘴唇掉下来。
两人同时扭头看向窗外。惨白的月光下，积雪表面正诡异地隆起一道波浪线，从区景观池方向蛇形游来，在距离电网三米处突然消失。
“见鬼了！”韩心棋手里的薯片袋啪嗒掉在地上。李轩枫抄起墙角的金属棒球棍，冰凉的握把让他想起上个月在体育用品店扫货时的场景。
“把地暖调高五度，门禁系统切到二级防护。”他踢开堆满医疗手册的懒人沙发，防寒服拉链咬合的声响像子弹上膛，“要是明早我没回来……”
“你要敢死外边，我就把你囤的82年可乐全喝光！”韩心棋突然蹦起来按住他肩膀，“等等！带上这个——”她从急救箱底层翻出支钢笔大的激光笔，“上回拆手术器械箱顺的，十五米内能烧穿钢板。”
李轩枫挑眉接过激光笔：“上月让你整理消毒器械，你倒玩起变形金刚了？”他转身钻进地下室时，身后传来韩心棋的喊声：“活着回来！你还没教我怎么用那个德国产的心肺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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