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色未明之时，林合起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凑着火光看了一晚的书，他现在看什么都感觉黑黑的，好像下一刻就要瞎掉。
闭上眼缓和一下眼神经，他掐了自己一把，就刚才闭眼那几秒，他都感觉要睡过去了。
强迫自己清醒后，他打了盆冷水，用冰冷刺激精神振奋起来，泡零棒子面吃，便背着书包离开了。
往日，他上学也是这般模样，只有在清晨出发，到达学校时才不会迟到。
一边走，他脑中还不断回想书本上的内容，这些是他完成今日计划的重要倚仗。
到达学校时，已经早晨七点半，一些年级已经开始晨读，还有一些来晚的学生慌慌张张往教室跑。
“林，今怎么这么晚，快迟到了，还不快跑。”
林扭头望去，是蔡宏明，正急匆匆从马车上跳下，挎着书包一路狂奔。
“晚了先生就要被骂了，对了，昨老师又布置了新算数作业，你不在，赶紧来勾题，早读的时候赶还来得及。”
蔡宏明速度很快，一溜烟就超过林，往教室奔去。
林笑着摇头，他揉揉眼睛，昨晚熬通宵还是有了后遗症，他感觉现在眼睛涩得不行，恨不得立刻闭上。
稍微舒服一点后，他背着书包朝教师办公区走去。
老师们三三两两走来，林一一问好，老师们也会礼貌回礼，然后惊讶的看一眼林，才去自己教室上课。
“林？”
林抬头望去，是国文老师。
“先生早上好。”
他微微躬身，止住脚步。
国文老师向身边同行的老师低声了几句，随后朝林走来。
“林，你今怎么还来？”
“昨校董会已经通过了开除决定，今程序走完，一会就例行公布，你不必亲自来看通告。”
国文老师得很隐晦，他怕伤了林自尊心，只想早点把林送出去。
“你要是来找我问问题，我租房的地方你知道，可以去那找我。”
林微微摇头，谢绝了国文老师好意。
“我确实有事请先生帮忙，但不是询问课本问题，而是其他事。”
国文老师拦到林身前，蹲下来平视林。
“什么事？我有空，现在就可以帮你。”
林犹豫了一下，“现在不好，等我做完了才有把握，先生请先去上课吧。”
国文老师抓住林的手，直接把林书包卸下来。
“吧，年纪还学大人深沉。”
林伸手抓了几下，见书包抢不过来，只好道：“我想见校长。”
国文老师沉吟了一下，他很想问林是不是想去求校长不要开除他，但这样太直接了，只好隐晦暗示。
“我带你去校长办公室，不过校董会的决定，是所有学校股东的决定，决定出来之后，校长也不能轻易改变。”
“你想的事可能不会成功，要提前做好准备。”
林没有解释，他现在解释没用，在他成功之前，没有大人会相信他。
哪个大人会相信一个七岁孩的保证呢，只会认为是童趣，付之一笑罢了。
他只能默默点头，跟在国文老师身后。
校长办公室十分豪华，木门没有拆换痕迹，用上了新颖的洋钉，里面也没有其他老师共用，内半间摆了办公桌和档案柜，还有外半间作为会所用，有一张木桌和几个木凳。
到达校长办公室时，办公室门没关，校长正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
国文老师敲了敲门，校长抬起头来，发现国文老师和他身边的林后，眉头不着痕迹一皱。
“杨济老师啊，上课时间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校长的神态和语气，让杨济瞬间体会到校长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是林要找你，我让人帮我看着班级，然后带他过来。”
他没有多什么，校长也猜到杨济的想法，无非就是想早点让林离开，免得下课后，学校公告贴出，届时林会陷入非议海洋。
“嗯！”
校长向杨济微微点头，伸手扶了扶眼镜，把目光注视到林身上。
“你是林同学吧，我听杨济老师提过你，他你学习很好，是班里第一名，很聪明的孩子，很好，回去以后要好好学习。”
“学校的事，我...”
林适时站了出来，打断了校长继续下去。
再下去，听了校长的难处，他再提要求就显得过分，还会让人觉得贪得无厌，只怕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
在一个学生面前自己没办法，是个大人都会有朴素的羞耻福
“校长先生，情况我知道，我这次来，不是为了那件事。”
校长脸上的难色减轻不少，只要不是为了那件事，学校很少有事可以让他为难。
“你的来意。”
林没有多言，言多必失，只有事实才能最大程度获得大人容忍。
他从书包里拿出四本算学书，上前摆在校长办公桌上，然后翻开第一本二年级的书后习题，推到校长面前。
“请校长先生检查。”
校长微微一笑，对林的行为有些好奇。
他拿起课本，发现课本后面的练习题下，都有解题过程和答案。
学简单的习题，校长一眼就能判断对错，这些题，基本都是对的。
他只是随意扫了一下，对字迹多看了几眼。
“这墨水，你用什么做的。”
林笑笑，“不是墨水，是木炭，削尖的木炭。”
校长了然，“原来如此。”
他看得很快，又是跳着看，很快就看完了二年级的算学书，然后拿起三年级的算学书，
“这本也是？”
林点头，指着剩下的两本。
“全都是。”
校长不语，拿起桌上的四年级算学书递给杨济。
“你也看看习题，看他做的对不对。”
杨济有些惊讶，看了林一眼，才去校长桌前接过书籍。
办公室里只有不时响起的纸张声，好一会儿，校长才放下算学书，杨济看得很快，两人都怪异的打量着林。
不过没人话，校长拿起五年级的算学书，示意了一下杨济。
“来，一起看。”
杨济点头，站到校长身后，两人一起翻看林做的习题。
这个时代，课后习题没有答案，通常是学生抄在作业本做了之后，老师批改，然后老师才在课堂上讲。
他们了解林的情况，以林的背景，很难在一之内找到所有教材答案，还有时间亲自抄上去。
那笔记，经过杨济检查，他没有提出异议，便让校长确定是林解答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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