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闷闷不乐的？”南宫覆的夫人文阿娇正在缫丝，见丈夫回来便随口问道。
“唉！我干了件伤害理的事……害了王爷，害了一清！”南宫覆靠着门框，痛苦不已。
“哎呀！这是怎么啦？”阿娇放下手里的活，把南宫覆扶到床席上。“怎么啦怎么啦？有这么严重？王爷怎么啦？表哥又怎么啦？”她给丈夫倒上一杯凉茶，“慢慢，慢慢啊！”
“你记得我跟你过，王妃已经出事了，一清的信才来吗？”
“嗯，记得！”
“都是因为这封信……我怕王爷看见伤心，就把信藏了起来。结果王爷以为一清故意不告诉他、对他不忠；去贝都时没信一清劝告，不但交了兵符，还答应跟毗八公主和亲……你这如何是好？现在木已成舟，拦也拦不住了……”
“这，这也不能怨你呀！你们都是为了王爷好……”阿娇安慰着丈夫，低头一看发现他的肩膀处很脏，便伸手去掸。“你看你，光顾着伤心了，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诶！嘶——”这一掸，疼得南宫覆龇牙咧嘴。
阿娇吓得缩回手，慢慢帮他揭开衣衫：只见他肩上一片青紫，看来被擅不轻。“哪！你怎么弄得！”
“唉……没事，没事……”
他要拉起衣服，却被她制止。“你别动，我拿万花油给你揉揉。”
她取来万花油坐到他身侧，细心地给他擦着。冰凉的药油由她温软的手掌慢慢晕开，他越发感觉不到疼痛。揉了不知多久，他突然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我南宫覆何德何能，今生娶到了你这么贤良的发妻……”
“这是什么话嘛……我还会反过来，我文阿娇何德何能，今生嫁给了你这么才华横溢、玉树临风……博古通今，唔……温文尔雅……”她努力在肚里搜刮着一切能称赞他的词语。
“行了行了……惭愧，羞煞人，羞煞人！”
“开心啦？”她把下巴抵在他肩头。
“嗯，有你在，心情就舒畅多了。”
她对他轻轻地耳语：“那，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开心的事……”
“什么？”
“来，转过来。”她扳正他的身姿，让他正对着自己。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上。“现在还太，感觉不到……”
他睁大眼睛，对突如其来的惊喜不敢置信。“你怎么……一直没告诉我！”
“头一次有，担心不稳，不敢嘛……”
“我要有孩子啦……我也要当爹啦！”
她抿嘴笑着：“看你，明明自己还像个孩子似的！”
南宫覆傻乐一阵，忽地笑容褪去，板起面孔。
“你怎么……想什么呢？”她去捏他的脸颊。
“我想……我跟着王爷这么多年，好像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不图名、不图利，十几年来什么都没落下。你跟着我吃苦也就算了，孩子一出生，只能住在这么简陋的屋棚里……”
“唉……”阿娇从没抱怨过丈夫，可如今腹中有了孩子，不禁也开始为眼前的境况忧虑起来。“这么来，还是表哥精明……早早地跑去皇上面前谋大事，如今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要不咱们去贝都投奔他吧？以你的才干加上他的关系，你日后定能当大官！”
“可是……一清的情况似乎也不妙。今王爷透了个消息，他去贝都，看到一清在给皇太后守灵。”
“给皇太后守灵？这是什么意思？”
“一清身为司礼监随堂太监，不在宫中，竟然在皇后陵守灵。明，皇上根本没在用他……这可不是好事啊，我担心皇上对他失去了信任，故意冷落他。”
“跟他寄来的信有关系？”
“有，有极大的关系……而且很可能，一清和王府的来往书信，被皇上截获了不止一次……”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啊？”文阿娇越听越紧张，攀紧了南宫覆的胳膊，“皇上不会杀了他吧？”
“不会……既然让他去守灵，就是给他一个机会……关键是，看他之后会怎么做。王爷交出兵权、答应和亲，没准对一清来是好事。皇上想要王爷听话，只要王爷跟皇上一条心，一清就有救。”
“王爷和亲……对你来可能也是好事呢。”
“对我？对我有什么好的？”
“你想啊，和亲之后毗八和上明的商路会打开，而通商的关口又在云方；这附近的商贾难免要大肆招揽译者。王爷不需要你了，商贾们可是需要呀！你看着吧，王爷和亲的消息放出去，过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人来拜访你的！”
“嗯！嗯……”南宫覆先是信心满满地点了下头，尔后又忧虑起来。“王爷……不需要我了吗……毗八公主不会讲汉话，王爷也只会几句简单的毗八语。他，还是会需要我的吧？”
“那就看看谁出的银子多呀！”文阿娇揉揉腹，“就像你的，咱俩穷困潦倒没关系，总不能让孩子跟着过穷苦日子吧……”
“有理……”南宫覆心情万分沉重，“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真觉和一清都走了，我也是时候好聚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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