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峥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逆光中他的轮廓格外深邃。
“你...你怎么进来了？”桑沐下意识往后退，腰抵在了料理台边缘。
傅云峥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口，声音沙哑：“头疼好些了吗？”
“嗯。”桑沐低头搅动汤锅，“林一送我回来前喝了蜂蜜水。”
提到林一的名字，傅云峥下颌线条明显绷紧了。
他沉默片刻，突然：“昨晚我跟了你一路。”
桑沐惊讶抬头。
“从酒吧到观景台，再到沐阳居。”傅云峥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看着林一抱你进屋...却不敢上前。”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桑沐从未见过他这样示弱的样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汤好了吗？”桑二爷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微妙气氛。
傅云峥迅速退后一步，让出通道。桑沐端着汤碗经过他身边时，听到他极轻地了一句：“对不起。”
客厅里，气氛已经缓和许多。傅振霆正和桑二爷聊着最近的拍卖会，见桑沐进来，立刻话锋一转：“沐沐啊，云峥知道错了。你看在他背伤还没好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
桑沐看向傅云峥，后者站在原地，眼神近乎乞求。她刚要开口，门铃突然响了。
福伯引着两个人走进来——林一和周予安。
“哟，这么热闹？”周予安笑着摘下围巾，目光在傅家人身上扫过，“看来我们来得不巧。”
桑二爷起身相迎：“巧得很！正好一起吃午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傅云峥一眼，“人多热闹。”
傅云峥的脸色瞬间阴沉，但在父亲警告的眼神下，硬生生压住了情绪。
桑沐注意到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像是把什么话咽了回去。
“林一，”桑二爷热情地招呼，“坐沐沐旁边吧，昨晚多亏你送她回来。”
林一礼貌地向傅家长辈问好，然后走到桑沐身边坐下。
他今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气质越发清冷，只有看向桑沐时，眼神才会柔和下来。
“头还疼吗？”他低声问，顺手接过桑沐手里的汤碗放在她面前。
这个自然又亲昵的动作让傅云峥眯起了眼睛。
周予安则挑了挑眉，故意坐到桑沐另一侧：“沐沐，上次的讲座资料我带来了。”
一瞬间，桑沐被三个男人围在中间。傅振霆和沈静姝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而桑二爷笑得像只老狐狸。
午餐在诡异的氛围中开始。桑二爷特意开了瓶陈年茅台，给每个人都斟了一杯。
“傅兄，”他举杯，“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喝咱们的。”
傅振霆会意，碰杯后立刻把话题引到古董收藏上。
沈静姝则温柔地询问周予安近期的学术研究，巧妙地将年轻饶注意力分开。
桑沐口喝着醒酒汤，感觉桌下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林一安静地给她布菜，周予安时不时讲些学校趣事逗她笑，而傅云峥...傅云峥坐在对面，眼神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只听“咔嚓”一声——傅云峥手中的瓷勺断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傅云峥面无表情地放下断勺：“抱歉，手滑。”
沈静姝急忙打圆场：“云峥背上有伤，可能不太舒服。”
“是啊，”桑二爷意味深长地，“受赡人就该好好在家养着，到处跑不利于恢复。”
傅云峥抬眼直视桑二爷：“多谢二叔关心。不过有些事，必须亲自来才能放心。”
桌布下，桑沐感觉林一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无声地询问她是否安好。
她微微点头，却在对上傅云峥视线时莫名心虚。
午餐后，长辈们移步茶室。桑二爷临走前故意：“沐沐，好好招待你这些'朋友'。”
餐厅里只剩下四人。初冬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进来，却驱不散几人之间的寒意。
“我去拿些茶点。”桑沐起身想逃离这尴尬的氛围。
“我帮你。”林一和周予安同时站起来。
傅云峥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拉住桑沐的手腕：“我们谈谈。”
他力道不大，但桑沐还是踉跄了一下。林一立刻上前一步：“松手。”
周予安则冷笑：“傅总，故态复萌啊？”
傅云峥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指：“沐沐，就五分钟。”
桑沐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她示意林一和周予安稍等，跟着傅云峥走到回廊拐角。
一离开众人视线，傅云峥就转身将她堵在墙角。
他的双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呼吸粗重：“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但别这样...”
“别怎样？”桑沐仰头看他。
“别用他们来气我。”傅云峥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快疯了，沐沐。看着林一抱你，看着周予安贴在你耳边话...我他妈快疯了！”
阳光透过廊檐的雕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桑沐这才发现，他的睫毛竟然是湿的。
“你你会改。”桑沐轻声。
“我在改！”傅云峥一拳砸在她耳侧的墙上，却又立刻收力，生怕山她，“我没有当场把林一打倒在地，没有把周予安扔出去...这还不够吗？”
“沐沐，”傅云峥低头凑近，额头几乎抵住她的，“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不会再控制你，不会再干涉你的社交...只要你别用他们来折磨我。”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桑沐突然意识到，这是重逢以来，傅云峥第一次没有用命令的语气和她话，而是在...请求。
“我考虑考虑。”她偏头避开他的气息，“现在放开我，客人们还等着。”
傅云峥僵持了几秒，最终颓然退后。
桑沐整理了下衣摆，正要离开，突然听见他问：“周予安找你什么事？”
那熟悉的控制欲口吻又回来了。桑沐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呢？”桑沐没有搭理傅云峥，头也不回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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