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曾经囚禁骸王的半位面,被彻底抹去。
只剩下脚下这块直径不到十米的浮空平台,和平台之外,深邃死寂的地下空洞。
水神呆呆地看着秦川,嘴巴张着,忘了合上。
雪中一剑侠拄着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刚才那一幕带来的冲击,至今还在他的感知中回荡。
那一挥,没有目标,却切割了所樱
秦川将湄公颚刃还给了晓。
“攻击,只需要一次。”
“但落点,可以是无限。”
这两句话在晓的脑海徘徊。
他伸出布满裂痕的手,接住自己的兵器。
刀身入手,感觉到的不再是熟悉的神性流动,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原来这才是【瞬影】,他一直都用错了。
秦川没有再多,只是随手在身前划开一道裂隙。
裂隙的另一头,是魔都据点明亮的灯光和熟悉的金属墙壁。
“回去休整。”
水神搀扶着虚弱的嗯嗯师兄,踉踉跄跄地跨过裂隙。
冰冷而干燥的空气,取代了半位面崩塌前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眼前的景象从一片混沌的末日,切换回了线条笔直的金属走廊。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刚刚经历了一场死战的几人,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福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雪中一剑侠,徐长卿,以及最后的晓,也相继走了过来。
随着晓的脚步落下,他身后的空间裂隙,悄无声息地合拢,消失不见。
“呼……呼……”
水神大口地喘着粗气,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壁滑坐在地。
肾上腺素退去,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瞬间淹没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双手,又看了看身旁脸色如同金纸的徐长卿,和已经昏迷过去的嗯嗯师兄。
劫后余生。
雪中一剑侠没有坐下,他只是靠着另一侧的墙壁,将长刀抱在怀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没有人话,安静的走廊里,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雪中一剑侠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低声开口。
“那一挥……”
他没有抬头,视线落在自己怀中的刀鞘上。
“你们……看清了吗?”
水神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只看到会长的动作,然后,然后那个世界就没了。
像被橡皮擦掉的铅笔画,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徐长卿盘膝而坐,他摊开手掌,那枚被秦川随手抛给他的深绿色晶体,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最纯粹的死亡本源。
这件足以让外界任何势力都为之疯狂的战利品,在刚才那毁灭地的一幕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看不清,才是正常的。”
徐长卿的声音有些沙哑。
“会长所展示的,不是技巧,甚至不是神性的运用。”
“那是一种……‘理’。”
他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那一瞬间的感觉。
“他将‘切割’这个概念,从我们所认知的世界里抽离出来,然后将它施加于整个半位面。”
“所以,我们看不到刀芒,也感觉不到能量。”
“因为被攻击的,不是物质,而是物质存在的‘法理’本身。”
这番话,让水神和雪中一剑侠,都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他们拼尽全力,甚至赌上性命,才勉强打败了一个被囚禁万年的失败者。
而他们的会长,过来随手一击就收拾了残局,还顺便给他们上了一课。
一堂他们可能用一辈子,都无法完全消化的课。
一直沉默的晓,动了。
他迈开脚步,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你的用法,是错的。”
“攻击,只需要一次。”
“但落点,可以是无限。”
秦川的话,如同烙印,深刻在他的灵魂之上。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速度,他赖以生存的【瞬影】神性,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用错了方向。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孩童,拿着一把绝世神兵,却只懂得用它来砸核桃。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疗伤。
而是把自己,连同过去所有的认知,一同打碎,然后重塑。
“喂,晓!”水神忍不住喊了一声,“你擅最重,不先治疗一下吗?”
晓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声音在走廊里飘荡。
“弱者才需要休息,魔都这边的神性浓度很高,恢复速度会很快。”
晓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一片死寂。
水神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他看了一眼晓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旁边抱刀不语的雪中一剑侠,忍不住骂了一句。
“这家伙是个疯子吧?伤成那个鬼样子,不去治疗室,还想着修炼?”
盘膝坐在地上的徐长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一眼怀中那枚深绿色的死亡神性结晶,声音有些虚弱。
“对他和雪中一剑侠来,刚才会长的那一挥,比任何治疗都有用。”
“那是方向。”
雪中一剑侠抱着刀的手臂,猛地收紧了一下。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只是沉默地推开墙壁,站直了身体,朝着另一个方向的训练区走去。
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担,但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
秦川为晓展示了【瞬影】的极致。
那对雪中一剑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次关于“斩击”本身的传道。
“行吧。”
水神看着又一个离开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一个两个都是修炼狂魔,就我一个正常人。”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依旧昏迷不醒,羽翼断裂的嗯嗯师兄,叹了口气。
“好吧,算上这个,一个半。”
“不。”
徐长卿打断了他。
他摊开手掌,那枚幽绿色的结晶,在他的掌心静静悬浮。
“我也不是。”
水神一愣,看向徐长卿手中的结晶。
“老徐,你也要闭关?”
“会长的那一挥,是‘理’的展示。”徐长卿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那枚结晶,“而这东西,是‘理’的钥匙。”
他能感觉到,这枚结晶中蕴含的,是骸王乌尔里希舍弃骨骼后,最本源的死亡法则。
“我的圣光,是生命与秩序的体现。”
“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理解它的对立面。”
徐长卿收拢手指,将那枚结晶紧紧握住。
“我要去看看,死亡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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